今時不同往日,他要搜尋資料,大可不必埋首書簡,召來史官詢問,當場就能得到答案。即使不能馬上回答,回去翻一翻家族藏書,或者和同行交流一番,很快就能給出回答。
人形圖書館如此好用,對郅玄來說,輕鬆的感覺簡直像發現新大陸,如同飛一般!
麵對國君突來的重用,史官感覺壓力巨大。
他的本職是記錄,不是回答問題。奈何國君垂詢又不能不答,答不上來還要翻書,要麼就是給家中長輩寫信,尋求最準確的答案。
在這種情況下,史官不能放棄本職,又不能無視國君,唯有筆耕不輟,一心二用,一邊記錄一邊回答。
等到一天結束,回到家中,翻閱刻錄的竹簡,想起白日裡種種,史官又不免產生疑惑,對年輕的國君充滿不解。
郅玄遇到問題詢問史官,史官心懷疑問唯有請教親人。
史官提筆寫成書信,詢問家族中的長輩,原氏國君是否都是如此,還是唯獨一人特立獨行。
接到書信,長輩們麵麵相覷。
國君的行為的確古怪,可要說是太出格,又的確沒有。
史官的職責是記錄,但也沒有哪條規定說不許為國君參考。遇到國君詢問,還是和史料有關,自然要誠實回答。
問題多一些,應該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吧?
年輕人嘛,壓力大一些也是無妨。
接到家中回信,史官沉默許久,對燈獨坐,終於悟了。
隔日,郅玄再次召見史官,發現對方有了很大不同,最突出的一點,氣質產生變化。硬要形容一下,很像是北安國的史官言錄,在放飛自我的道路上大踏步行走,進而撒丫子飛奔。
這種變化帶來的後果就是,每當郅玄開口詢問,史官都能巨細靡遺給出答案,並能舉一反三,滔滔不絕,郅玄想攔都攔不住。
“君上,此事我國有,他國亦有,兼中都城。”
史官打開話匣子,各種秘聞奇事信手拈來,甭管諸侯國還是中都城,也甭管郅玄是不是想知道,全都竹筒倒豆子,一鏟子挖到底,絕不留白。
麵對這樣的史官,郅玄開始暴汗。
事情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史官灑脫一笑,誠懇表示君上多慮,哪裡有不對,哪裡都對!
他終於發現了職業的又一重真諦,決定貫徹執行,爭取早日登上新的台階,走上職業巔峰!
“還要多謝君上提點。”
郅玄:“……”
他怎麼覺得自己擰開了不該擰的蓋子?
可事情已經發生,種瓜得瓜,種豆得豆,蓋子擰不回去,無論是什麼結果都必須受著。
好在史官隻是放飛,看起來灑脫一點,尚未發生其他變化。就目前而言,這種變化還是可以接受。今後如何,就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郅玄為史官的變化頭疼時,羊琦一行人即將走出草原。
隊伍途經一條小河,暫時停下來休息。
奴隸檢查過大車,確認酒壇完好無損,利落解開韁繩到水邊飲馬。
羊琦和幾個氏族青年聚在一起,他們都被家族安排到隊伍中,準備積累經驗,作為踏入朝堂的第一步。
眾人休息時,有巡視的卒伍從上遊奔來,看到取水的奴隸,立即大聲道:“水不可用!”
聽到卒伍的聲音,眾人立即停下動作,羊琦等人更是站起身,問道:“發生何事?”
“前邊、前邊埋著死羊!”卒伍翻身落馬,重重摔在地上,由於奔跑太急,馬口流出白沫。
“什麼?!”
眾人大吃一驚,奴隸迅速將戰馬從河邊拽走,滿臉都是驚色。
由於宣傳到位,隊伍上下均知生水不能飲用,更知被汙染的水源具有危害。聽卒伍稟報,死羊是被人為掩埋,羊琦等人更是心頭一震,覺得事情不同尋常。
“整隊,馬上出發!”
領隊的氏族下達命令,眾人迅速行動起來。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即使打出西原國的旗幟,也無法保證絕對安全。
就在這時,破風聲陡然襲來,箭雨從天而降,接連落入隊伍中,戰馬受驚,拚命掙脫韁繩。
奴隸控製不住馬匹,第二波箭雨趁機襲來,並有鋒利的短矛,一次能貫穿馬頸。
攻擊來得太過突然,甲士卒伍組織起防禦,奴隸卻被重點攻擊,來不及反應,刹那間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