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脯受歡迎的程度超出想象,本是為原桃準備的零嘴被氏族們眾口稱讚。不隻女子孩童喜歡,連一身腱子肉的氏族家主都給郅玄寫信,信中對這份禮物讚不絕口,希望君上能再賞賜一些。如果能買到自然更好,價格不是問題,家裡有錢!
郅玄停留在邊地時,氏族的信件如雪花飛來。
王子淮不知內情,聯想沿途所見,還以為是氏族們的請戰書。絕對不會想到,在他眼中威風凜凜的氏族家主,寫信來的目的竟然是為了幾袋果腹。
日後真相大白,少有人指責西原國氏族行為荒誕,反而眾口一詞,稱讚君臣相得,行事不拘小節。
沒什麼難以理解。
說一千道一萬,實力決定一切。
對於郅玄的細心,原桃十分感激。哪怕是為了兄長這份關愛,她也要讓自己堅強起來。
兩名媵妾看到原桃的轉變,也開始互相打氣,等到了中都城,她們必要一心一意扶助女公子,儘快在王子府站穩腳跟。
“需得快些生下孩子。”
兩人深知自己的責任,思考問題的角度必從原桃的利益出發。
原桃不是正室,不需要考慮正室的職責。她嫁到中都城,實是原氏和王子淮結盟的紐帶。
隻要她在,郅玄和王子淮的聯係就不會斷絕。同理,兩人合作不生變故,原桃在王子府內的地位就無人可以撼動。
這種情況下,孩子不是必須。但為長遠考慮,膝下還是不能空虛。
原桃尚不到生育的最佳年齡,太早產子於身體無益。兩名媵妾有責任產子,無論兒女都能養到原桃膝下,助她站得更穩。
這就是氏族婚姻的常態。
不能說媵妾絕不會生二心,但就絕大多數情況而言,媵妾要忠誠的是女主人,而非自己的丈夫。家家都是如此,很少會出現例外。
媵妾表明心跡,原桃認真考慮後,認為事情不用太急。
“聽聞正夫人膝下有一女,如今不過三歲。我等新入府,凡事應當謹慎,多聽多看,孩子之事無需著急。”
在出嫁之前,羊夫人同原桃徹夜長談,教給她許多在後宅生存的知識。
原桃是側夫人,身份再尊貴也不能越過正夫人,必要以正夫人為先。隻有守好規矩,知曉禮儀,行事才不會出錯。
當然,不惹事不代表怕事。
她循規蹈矩不主動惹事,遇到麻煩找上門也不應軟弱。身為原氏女公子,西原侯的妹妹,沒人能隨便欺負到她的頭上。
“君侯不會允許。”羊夫人的話斬釘截鐵,沒有半點含糊。
事實證明她沒說錯。
出嫁當日,郅玄送原桃上彩車,中間對她說的一番話,足夠成為原桃今後的底氣。
有了郅玄的保證,原桃認真考慮之後,沒有馬上采納媵妾的建議。自己年齡不大,媵妾也不過比她大上一兩歲,生育同樣存在風險。何況初來乍到,不知王子府內到底是什麼情況,還是走一步看一步,慢慢來才好。
原桃做出決定,兩名媵妾不會違背。
說白了,比起王子淮,她們才是能相伴一生之人。
分彆當日,原桃走下馬車,穿著玄色婚服,頭戴郅玄送給她的玉冠金釵,雙手交疊在額前,同郅玄正式拜彆。
“兄長,桃定不負原氏之名。”
夜間下了一場小雨,荒蕪的平原覆上綠意。
地上鋪有彩絹,原桃俯身絹上,寬袖如鴉翼鋪展。身段嬌柔,脊背卻挺得筆直。
郅玄扶起她,正色道:“記住我之前同你說的話,不要讓自己受委屈,沒人能讓你受委屈。”說話間,郅玄掃了王子淮一眼,意圖十分明顯。
“兄長放心,桃定會牢記於心。”
見原桃眼圈發紅,郅玄喉嚨也有些發堵。
自家水靈靈的白菜啊!
明明還不到年齡,郅玄卻有了一顆老父親的心。
原桃後退半步,看到郅玄的表情,當即破涕為笑。正準備開口,趙顥忽然走上前,命人抬來兩隻箱子,箱蓋打開,裡麵儘是珍珠彩寶。
“此物拿好。”說話間,一柄小巧的匕首遞到原桃麵前,“君侯妹既是我妹,膽敢冒犯者,戮之。”
翻譯過來就是郅玄喜愛原桃,他自然也會庇護。如果在王子府生活得不順心,有人膽敢讓她不自在,不用忍,也不用浪費口舌,直接動手。
“君侯贈你五十甲士,我再贈你五十。”
趙顥一揮手,五十名全副武裝的甲士行出,同郅玄派出的甲士站在一起。
原桃有些被嚇到,本能看向郅玄,不確定自己是否該收。
郅玄笑道:“無需推辭,收下就是。”
郅玄發話,原桃沒有推拒,鄭重向趙顥行禮道謝。
一名女公子出嫁,百名甲士相隨,在各國都是少有之事。
如漠夫人,嫁妝豐厚,在大諸侯國都是數一數二。可她能掌控的隻有錢糧,漠侯沒有能力給她這樣的保護。如果身邊有百名甲士,漠夫人的日子絕不會像今天一樣,細地早被她牢牢握在手裡。
身為原桃的丈夫,王子淮一陣陣頭皮發麻。
有一個強橫的大舅哥本就讓他壓力巨大,如今還要加上大舅哥那口子,他幾乎可以想見自己今後的日子。
痛是真痛,快樂也是真的快樂。
個中滋味,口說無用,唯有親自嘗一嘗才能有真實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