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顥突然發飆, 所部軍隊連戰連捷,打得南幽氏族潰不成軍。
遇到公子顥的戰旗,南幽氏族根本無法組織起有效防禦。甲士卒伍喪失鬥誌, 遇敵皆望風而逃, 和當初的東梁軍隊如出一轍。
戰報一封又一封送出, 逐次送到世子瑒和先豹麵前。再由世子瑒彙總整理, 派專人送回北都城。
因趙顥進軍神速,原本齊頭並進的三路大軍發生變化, 互相之間的距離被拉開。
不想作戰計劃受影響, 世子瑒和先豹不約而同加快前進速度。在戰功的鼓勵下, 甲士卒伍士氣高昂, 連日裡摧城拔寨,攻占一座又一座堅城。
三路大軍你追我趕, 潮鳴電掣, 競賽般向前挺進。
遇見狼群一般的北安國大軍,南幽氏族從憤怒到恐懼,從恐懼到沮喪, 再由沮喪到麻木,抵抗的意誌一瀉千裡。到最後,有勇氣抵抗的人鳳毛麟角, 大都舍棄封地,拖家帶口奔向南都城。
發現氏族封地空虛,南蠻部落趁機作亂,糾集起來燒傷劫掠無惡不作。
懷揣著報複之心, 衝入封地的南蠻部落越來越多, 最大的一股勢力竟有萬人之眾。
大概是氏族陸續離開, 封地中缺少武力威懾, 給了叛亂的蠻人錯覺,讓他們極度膨脹,對自己的戰鬥力產生錯誤認知,在一次劫掠之後,竟膽大包天盯上北安軍的斥候。
冷雨從天而降,白霧緩慢騰起,彌漫在樹叢中,凝聚成帶毒的瘴氣。
數百名部落勇士手持木矛短弓,全身塗抹鮮豔的漆料,如猿猴般從林中衝出,圍堵住探路的二十名騎兵。
身陷重重包圍,耳旁充斥蠻人的怪叫和呼嚎,騎士不見驚慌,全都安穩坐在馬上,從口袋中取出木瓶,倒出兩枚黑色藥丸,張口含在舌下。
藥丸入口,一股涼意直衝顱頂。
騎士握緊韁繩,精神變得亢奮,再不受瘴氣影響。
將南蠻人的驚愕收入眼底,帶隊的甲長一聲獰笑,手指抵住下唇,響亮的呼哨在林間回響。
二十名騎兵默契十足,同一時間解開皮繩,從馬背取下黑色的強弩,利落裝上箭匣。
強弩出自西原國,全軍上下僅有斥候配備。
該類武器威力極強,集齊一定數量足能左右戰局。
鑒於此,郅玄嚴禁-弩-機外售。趙顥破例得到一批,除人情外,給出的價格也是相當高。
一具強弩的價錢近乎能掏空一個小氏族的私庫。
饒是如此,見識過強弩的威力,北安國氏族仍趨之若鶩。他們願意付出高價,全都手捧金絹,奈何西原侯就是不賣,價錢翻倍也是無用。
對此,粟虎等人可以現身說法。
郅玄對武器交易相當嚴格,本國氏族皆要嚴格篩選,不合格者直接踢出名單。國內氏族尚在排隊,北安國氏族還想橫插一腳,做什麼春秋大夢!
公子顥情況特殊,他們不忍也得忍。
其他人有多遠滾多遠,就算君上鬆口,他們也絕不答應!
有市無價,足見其珍貴。
迄今為止,郅玄出售的強弩僅有百具,全在趙顥手中。對這批強弩,彆說卿大夫們眼紅,連世子瑒都十分眼熱。
卿大夫無計可施,隻能望梅止渴,越望越渴,到頭來長籲短歎。
世子瑒獨具優勢,隔三差五和趙顥套近乎,動輒回憶年少時光,聯絡彼此的兄弟情。所謂情誼無價,親兄弟能否通融一下?買賣不行,借用總是可以的吧?
讓世子瑒沒想到的是,任憑他多番努力,趙顥半點不為所動,將鐵麵無私進行到底。
買賣不可,借用同樣不行。
甭管開出什麼條件,總之,他手中的強弩不出售也不外借。誰來都一樣,沒門,沒窗戶,連牆縫都補得嚴嚴實實。
兄弟無情,一點機會不給,世子瑒無法強求,隻能打消主意,抹一把心酸的眼淚。
此時此刻,遇到南蠻人的圍堵,強弩正好發揮作用。
軍中斥候皆是精銳,弓馬嫻熟,戰場上能以一當十。鑒於逐漸縮小的包圍圈,甲長果斷下令:殺,一個不留!
甲長斬釘截鐵,騎兵們習以為常,絲毫不感到為難。
但在外人看來,這道命令簡直匪夷所思。
不提人數差距,就算是幾百頭羊,僅靠二十人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全部拿下。何況眼前是人,個個手持武器,能跑能跳,性情凶悍,手中基本都有人命!
南蠻人沒聽清騎士們在說些什麼,卻能清楚看到他們的動作。
身陷重圍,幾乎落入絕境,騎士們非但沒有恐懼絕望,反而如嗅到血腥味的鯊魚,盯著主動送上門的獵物,紛紛亮出獠牙,眼底充斥凶光。
二十名騎士,二十具強弩。
騎士們驅策戰馬,背對背圍成一圈。其後拉開弓弦,目光鎖定眼前的蠻人。
一名強壯的蠻人發出怪叫,用力揮舞著石斧。
南蠻人率先開弓,淬毒的箭矢鋪天蓋地而來,不隻籠罩騎士,還瞄準他們胯-下的戰馬。
南蠻人不擅長騎馬,大多數人窮極一生都沒接觸過馬匹。但不妨礙他們將戰馬視為獵物,和馬上騎士一並射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