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玄十分務實,對人才的挑選很有傾向。如此一來,能直接授官的少之又少。更多是被派遣雜務,有的直接被派去偏遠的墾荒地,做出一番成績才會得到拔擢。如果熬不住,就會送些路費禮送歸國。
在郅玄的領導下,西原國氏族了解到實乾人才的重要性。在得到改良的麥種和粟種之後,對國君的推崇達到最高峰。
“君上英明!”
糧為國本,能豐產的糧種比什麼都珍貴。
有實例擺在眼前,無需郅玄下達旨意,氏族們紛紛行動起來,挖牆角的鏟子舞成風火輪。諸侯國不提,連中都城都想要挖一挖。
郅玄沒少接到其他國君的抱怨。起初還會臉紅不好意思,次數多了,抵抗力大幅增強,甭管措詞怎樣,他都能擺出一張麻木臉。任憑對方言辭犀利,西原侯和手下氏族們依舊故我。
被抱怨幾聲又不會掉塊肉,有真材實料的乾才多香。
然而事有例外,對諸侯國的抱怨他可以不理會,來自中都城的聲音不好置若罔聞。
太子淮幾次來信,信中言辭懇切,清楚表明態度,口口聲聲不會同郅玄為難。對郅玄提出的要求樂於點頭,隻是事情牽涉到人王,需要慎重考慮。
現實情況是人王昏迷不醒,不知還有多少時日,看在往日的情麵,希望郅玄能高抬貴手。
原桃受了委屈,太子淮身為她的丈夫一定會追究到底。牽涉之人全部嚴懲,不會留一絲情麵。
接到這封書信,郅玄不能說完全滿意,斟酌之後卻也鬆了口。
做人留一線,他還需要太子淮這個合作者,也需要中都城繼續作為王權象征,不好將人逼得太急,總要讓對方喘口氣。
至於太子淮的承諾,郅玄不免嗤笑。
明言是為原桃出氣,實質上是為掃清人王埋下的釘子,最大目標是排除異己,將本屬於人王的勢力牢牢握於掌中。
郅玄和太子淮見麵次數不多,知曉他不似表麵簡單,政治目光相當敏銳。然而,人的本質不會改變,這種手段實在不類他的性格。
“家臣還是謀士,亦或另有其人?”
無論哪一種,對郅玄都不是問題。
從太子淮下手的力度來看,所謂的父慈子孝更像是一場笑話。親情或許為真,但在權利麵前著實脆弱,輕易就會四分五裂。
太子淮的野心不小,牽涉到幾位王子的擁躉,還有明麵上歸於廢太子實則忠誠人王的家族,都在他要處置的名單之上。
在動手之前,太子淮派人前來西都城,將抄錄的名單送給郅玄。
不提背後謀算,就表麵來看,太子淮的確誠意十足。
在此期間,原桃也派人送來書信,信中還夾著稷夫人的短言。
看過原桃來信,郅玄當即寫成上書,主動上演君臣和睦。
隨上書一同送達的還有數隻精美的箱籠,半數送給原桃和稷夫人,另一半直接送入王宮,當日就交到王後手上。
精美的玉器、光燦燦的金飾、五顏六色的彩寶、拇指大的珍珠,每一件都是價值連城。
精美的絹鋪滿寢殿,展開來流光溢彩,多人眼球。其中兩匹最為珍貴,名為絲綢,觸手涼滑,為西原國獨有。
王後見多識廣,珍寶堆積成山也不能令她驚奇。
唯獨郅玄送來的絲綢,她從未曾見過。哪怕知道西原侯豪富,手中常會出現奇珍異寶,此時也不由得心跳加快,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主,裁衣定然華美。”一名婢女感歎道。
王後頷首,白皙的手指滑過絲綢表麵,感受獨特的細膩涼滑,到底輕笑一聲,道:“從我私庫取兩件玉環送去太子府,一枚賜給稷氏,一枚賜給原氏,都用我的嫁妝。”
婢女觀察王後神情,不由得心下一動。恭聲應諾,親自打開庫房,挑選出兩枚玉環,交代機靈的侍人,讓他速去太子府,見到兩位夫人務必恭敬,不能有絲毫輕慢。
王後有四子,對兒媳的賞賜向來一視同仁。賞賜之物多出於王宮,取自嫁妝的少之又少。
稷夫人是太子正室,賞賜一件玉環倒也不稀奇。原桃名為側夫人,實質上也是妾,和正夫人一同獲得賞賜,無異於拔擢她的身份以示恩寵。
婢女服侍王後多年,多少能猜出主人的心思。
她完全可以肯定,隻要西原侯不倒,這份恩寵必將持續下去。
日後太子淮登上王位,原桃將會是稷夫人之下第一人,再無人能越過她的身份,中都城的大氏族女也難望其項背。
西都城內,郅玄送出禮物不久,又開始埋頭政務。想到南方的戰事,他抽空給趙顥寫了一封長信,趁晴日放飛信鴿,等待對方回信。
不想回信沒有等到,卻等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南都城破,城內氏族不是戰死就是下獄。南幽侯爆出當年秘辛,有史官記錄和氏族手劄為證,證明前任南幽侯被氏族所害,死前立嫡長女為世子,還曾上書中都城。
不等眾人回過神來,南幽侯又爆驚雷,他從獸園取出先君舊旨,直接上書中都城,他不配為一國之君,他要禪位。人選他已經找好,正是先君嫡長女之子,北安侯的嫡次子趙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