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東青堅持不走,郅玄無可奈何。
金雕成了斑禿,羽毛長出之前不肯離帳,架子又被霸占,憑武力值搶不回來,翅膀一遮淚流成河,愈發顯得委屈。
“來人!”
侍人奉召入帳,片刻後離開,急匆匆趕往工匠營,召集熟手再製木架。遵照國君的要求,務必要和之前的一般無二,大小高低不能有差,顏色花紋最好相同。
郅玄實在沒轍,迫不得已,隻能采用這種辦法。
海東青過於強勢,金雕的木架要不回來,唯有另做。為免再引起衝突,兩隻架子做得一模一樣,安置在大帳兩側,相隔一段距離,估計雙方都能滿意。
好在帳篷足夠大。
郅玄如是感歎。
營內匠人多為熟手,為國君服務的皆為大匠。聽完侍人的要求,馬上搬來木料,不用徒弟幫忙,從量取、切割、組裝再到上漆全是一手包辦。
木架要得急,侍人留在原地等候。催到匠人完工,利落扛起成品去大帳複命。一起帶走的還有兩個木盆,一個用來裝肉,一個用來盛水。
海東青搶走的不隻木架,還有金雕的食盆。既然重新做,最好一步到位,免得雙方再發生衝突。
侍人進到大帳,郅玄剛剛用過膳食。
時間已經不早,營內的篝火熊熊燃燒,大多數帳篷變得靜悄悄,甲士卒伍輪換休息,沾枕即眠。除了巡邏的甲士,營內再無更多聲響。
郅玄對成品十分滿意,命侍人再往工匠營一行,賞賜動手的大匠。
“諾。”
事情做得麻利,君上開口褒獎。侍人退出大帳後,麵上不覺帶出喜意,腳步也輕快許多。
夜色漸深,巡營的甲士換過兩班,郅玄依舊毫無睡意。
趙顥留在帳內,和郅玄同坐案旁。
兩人麵前堆積小山般的竹簡,政務僅占少數,主要是近段時間彙總的情報。最重要的一部分由茂商和狐商送來,是關於草原深處和極西之地的消息。
茂商出發不久狐商就接到消息,得知他北上草原,當即抖索精神向郅玄請命,願意帶隊西行。
彼時,西原國的開拓主要集中在北,對隔著崇山峻嶺的西方沒有派出任何隊伍。
狐商能猜出茂商的打算,深思熟慮之後,無意和對方在草原競爭,轉而另辟蹊徑向西探索,或許能有意外收獲。
相比逐步揭開麵紗的草原,對中原諸侯而言,西方仍是一片□□,充滿了未知。
富貴險中求。
狐商帶領家族改換門庭,本來誌得意滿。茂商的舉動刺激了他,讓他驟然清醒過來,發現自己變得不思進取,沉迷往日榮耀,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
天下諸侯的開拓剛剛開始,中原各國的戰車注定踏遍四方。
建功立業的大好時機,他竟滿足於現有的一切,持續原地踏步,無需多久就會被他人甩在身後。尤其在得知幾個手下背著他聯絡,有意加入對外探索的先頭部隊,更讓狐商驚怒交加汗如雨下。
好在他沒有沉迷富貴太久,迅速振作起來,重新設定目標,主動向郅玄請纓,願為君上開疆拓土的馬前卒。
對於狐商的轉變,郅玄看在眼裡,對他的請求欣然應允。
早在郅玄未登上君位時,狐商就誠心投奔。這份香火情足夠郅玄對他另眼相看並委以重任。隻要他能轉醒過來,郅玄不介意讓他的家族更上一層樓。
狐商不負使命,振作起來後,迅速組織起人手,和自己的兩個兒子一同帶隊西行。
郅玄停留中都城期間,茂商向北,狐商行西,東南兩個方麵暫時沒有隊伍,他也沒有合適的人手,隻能等會盟結束交由天下諸侯自行探索。
茂商和狐商深知彼此,各有使命也不忘記競爭,誓要分出高下。
懷揣著這種心思,兩人加快步伐,克服種種困難,情報一份接著一份,飛送到郅玄麵前。
送信的騎士來不及往返,信鴿成為最好的信使。彆看一個個胖嘟嘟圓滾滾,實則風雨無阻,戰鬥力驚人。遇到危險,尋常鷹隼不是對手,更可能遭到反殺。
為能快速傳信,留在國內的藥仆被委以重任,專門培育信鴿。
有巫醫的指導,第一批信鴿很快出籠。被年長的鴿子帶著飛過一兩次,就能順利傳遞情報。偶爾出現損失,對大局不會造成影響。
每逢有年輕的信鴿消失,年長的信鴿就會重飛路線,而且不是單獨飛行,身後還帶著三五隻,比起送信更像是尋仇。
幾次之後,送信的路線清理乾淨,信鴿誌得意滿歸來。
看著胖成球的鴿子,郅玄總會生出一種錯覺,他培養的不是信鴿,而是一群空中□□。
這一次情報送達,信鴿匆匆離開,未和海東青碰麵。遇見後不小心打起來,誰勝誰負當真不好說。
聽起來不可思議,鴿子怎麼可能戰勝猛禽。
然而現實如此。
郅玄不止一次看到信鴿群包圍鷹隼,占據製空權,擊敗體型數倍於己的敵人。場麵之震撼,親眼所見都難以置信。
隻能說上古時代,神話傳說遍地,一切皆有可能。
木架安置妥當,金雕飛上去,繼續用翅膀遮住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