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臨近尾聲,多數氏族酩酊大醉,需人攙扶返回帳內。
郅玄有些醉意,神智依舊清醒,見趙顥起身,一把握住對方的手腕,直接拽上自己的戰車,一同返回營地。
“西原侯和南趙侯情誼甚厚。”
目睹此情此景,眾人出言調侃,點到即至,仗著醉意也得掌握分寸。
接下來數日,郅玄和趙顥長伴一處,同進同出,親密更勝往昔。
兩位手握實權的大諸侯,統治實力雄厚的兩個大國,盟約牢不可破,何其令人羨慕。
會盟前兩日,諸侯全部抵達,依禮聯合狩獵。
郅玄和趙顥的戰車馳騁在最前方,駕車者不斷揮動韁繩,彼此互不相讓。戰馬和車頭交替在前,不多時,就將大部隊甩在身後。
兩人盯上同一個鹿群,分彆鎖定目標,在車上開弓。
郅玄的箭術今非昔比,加上獨一無二的運氣,先於趙顥拔得頭籌。
破風聲中,一頭雄鹿脖頸被穿透,踉蹌兩步倒在地上。周圍的狼群一擁而上,將雄鹿咬住,拖拽到郅玄車前。
趙顥同樣獵得一頭雄鹿,可惜比郅玄慢了少許。
一身黑袍的年輕君侯立在車上,手持強弓,笑容肆意張揚,透出無儘的豪邁和喜悅。
“承讓!”
趙顥看向郅玄,有瞬間的失神。
同郅玄目光相遇,腦海中一念閃過,趙顥當即回神,笑道:“誰勝誰負,豈是一箭能定。君侯可要比上一比?”
“好!”
郅玄接受對方挑戰。
接下來的狩獵過程中,兩人頻頻開弓,都是箭無虛發。
至傍晚歸營,在火光下清點數量,竟是旗鼓相當,堪堪打了個平手。
“武!”兩國甲士齊聲高喝。
郅玄看向趙顥,後者眸光湛湛,長袖遮擋下,微涼的指尖劃過他的手背,帶起一陣莫名的戰栗。
郅玄心神微動,耳根燃起熱意。奈何明日會盟,不得不將旖旎的念頭壓下去,獨自返回大帳。
狩獵結束,諸侯各自歸營,為天明儀式養精蓄銳。各國的巫則守在祭台前,念誦祭詞,全都徹夜未眠。
翌日清晨,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抹曙光照向大地。
營門陸續打開,諸侯駕車出營,距離祭台十步下車,依禮站定四方。
四大諸侯伴著禮樂走向祭台,沿著台階上行,直至登鄰祭台最高處。
“祭!”
在巫的高喝聲中,上百犧牲投入火中,禮樂聲持續不斷,中途加入蒼涼的號角和雄渾的戰鼓,聲音彙聚,震耳欲聾。
“盟!”
四大諸侯同時拔劍,鋒利的劍身穿透犧牲,筆直立在鼎中。
諸侯氏族齊聲高喝,火焰盤旋上升,如火龍纏繞祭台四周。
祭台最高處,似有彩光穿過雲層,落於郅玄頭頂。這一幕似曾相識,早在第一次會盟,眾人就曾見識到西原侯的神異。
對此,郅玄早已經習慣。
於這個時代而言,他這種獨樹一幟的運氣,倒也是利大於弊。
祭祀持續數日,篝火日夜不曾熄滅,禮樂和鼓角交織,奏出一曲雄渾的長音。
與此同時,一支車隊離開中都城,車上的原桃向後眺望,能看到城頭模糊的人影。
凝視片刻,她收回目光,激動和喜悅盈滿胸腔。
回家了。
她終於能回家了!
遙遠的西地,幾名少年策馬登上高地。
少年們都是一身勁裝,修長的小腿包裹皮靴,腰封以獸皮製成,帶扣是金屬製的獸首。
站在高處,腳下的山川河流一覽無餘。
腰懸的佩劍和馬鞍上的花紋象征出身,他們都是西原國宗室和氏族子弟,以公子鳴為首,決意組織起隊伍,以自身力量探索更廣闊的天地。
少年們目光悠遠,鬥誌昂揚。
歲月的車輪滾滾向前,曆史長河掀起層層巨浪。
年輕的靈魂英勇無畏,注定成為一群時代的弄潮兒和先驅者。
記錄在史官筆下,刻畫在史冊之中,將是另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留存千年,亙古不滅。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