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1 / 2)

櫻桃琥珀 雲住 8821 字 6個月前

九點半鐘, 餘班長還在林電工家的客廳裡頭坐著。兩個中年男人, 喝著小酒,看電視上的呂秀才和郭芙蓉吵架。餘班長在煙灰缸裡抖煙, 邊看這電視劇邊樂, 手裡還撫摸著那隻趴在他膝蓋上呼嚕呼嚕的小貓咪。

“餘錦怎麼能在家喝醉酒了呢?”林電工問。

“哎,不省心,”餘班長輕聲罵道,“餘樵那小子屋裡頭藏酒,我都不知道。”

“男孩子嘛, ”林電工勸他, “餘樵還是很懂事的。”

“還是閨女省心啊,老林,”餘班長說著話, 歎了口氣,“現在家裡連著杜永春他兒子,三個男孩兒, 我在家呆一分鐘我特麼都煩。”

林電工從旁邊笑出聲了。

餘班長說:“改明兒我給你送來一個, 我給你送來倆!我把櫻桃帶走。”

林櫻桃從屋裡出來了,她洗完了澡,吹乾的頭發披在肩上:“爸爸, 餘叔叔, 我去睡覺了!”

林電工連忙“哦”了一聲, 拿遙控器把電視聲音關小了。

餘班長說:“櫻桃這麼早就睡啊!”

林櫻桃問:“我媽媽咧?”

林電工說:“她去餘樵家啦。餘錦生病啦, 過去看看。”

九點四十了。蔣嶠西下了交流課, 風塵仆仆回到寢室裡。安排在同寢室的室友已經鋪好床,準備要睡覺了,畢竟外國語高中這邊兒晚上十點就熄燈,查寢很嚴格。

今天在這邊兒住上一天,明天再住一天,後天才回去。蔣嶠西放下手裡的卷子和筆,他從褲兜裡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那個,蔣嶠西,你充電器我給你拔下來了,”室友這時對他說,“我看早就充滿了。”

蔣嶠西點頭,他把手機電池從充電器裡拿下來,揣進口袋裡。

推開寢室洗手間的門,蔣嶠西擰開水龍頭,用冷水洗了把臉。他站了一會兒,想了想,還是拿過牙刷,開始刷牙。

突然門外有人推門進來了,蔣嶠西一抬頭,是外國語競賽班一起上交流課的幾個同學。

“蔣嶠西,我們……我們能不能再問你幾個問題?”他們堵在洗手間門口。

蔣嶠西嘴裡還咬著牙刷呢。

屋裡的室友都躺到床上了,這會兒坐起來說:“幾位,明天吧,都這個點兒了快熄燈啦!”

那幾位同學忙說了抱歉,他們退出去,把寢室門從外麵關上了。蔣嶠西低頭刷牙,腦子裡時間一秒一秒精確地往後跳。

室友還坐在床上,他看見蔣嶠西出來,殷勤道:“那個,蔣嶠西,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有可能說夢話,如果打擾到你了——”

“沒事。”蔣嶠西說。

夜裡更吵的事情他都經常能聽見。

室友一笑,又說:“還有,今天謝謝你給我們講題啊。那個,你人真好誒,我本以為你不太願意搭理我們呢!”

蔣嶠西看了他一眼,點點頭,從書包裡摸打火機。

九點四十五分了。林櫻桃穿著睡衣,把貓咪的水碗填滿,然後去給窗邊的萬年青盆栽澆水。她拿了把梳子,坐在床邊慢悠悠梳自己的頭發,她頭發又長了,應該去剪了。

林櫻桃抬起眼,她試著用手指去揪眼睫毛,拿下來看看有多長。她在床邊又坐了一會兒,百無聊賴地深吸氣,又緩緩呼出去。突然間手機在桌上震了一下,林櫻桃嚇得一下子抬起頭。

屏幕上一條短信。

新信息來自杜尚:

[櫻桃,你知道餘錦那小孩文曲星的開機密碼是什麼嗎??]

林櫻桃拿起手機回複:“我今天很忙,你不要給我發短信!”

很快,杜尚又回複了。

[是秦野雲的生日!!!]

林櫻桃原本煩得要命,恨不得和杜尚馬上斷交,但還是驚訝到了,她回複道:“真的啊??”

已經九點五十五分了,蔣嶠西坐在洗手間的馬桶蓋上抽煙,看著手裡的書。打火機和煙盒放在旁邊,地板上已經是星星點點灑落的煙灰。

隔著一扇門,他能聽到臨時室友在給家裡打電話。

“行了媽!我後天就回去了!我可是和蔣嶠西分到一個宿舍,蔣嶠西!就是今年全省第一!我當然要抓緊時間學習了,還用得著你說嘛……行了行了,馬上就熄燈了!隨便買什麼吧,我……就吃南京板鴨吧!”

忽然間,頭頂的燈熄滅了。

蔣嶠西坐在黑暗中,抬頭看了看,他手指間夾著一個紅色的火星點。他伸手從褲兜裡把手機拿出來。

屏幕亮起來,他在通訊錄裡翻,他朋友很少,很快就翻到了。

林櫻桃關上臥室的燈,假裝自己在睡覺了。她鑽進被窩裡,耳朵裡塞了耳機,她側著身在枕邊翻開了一本日記。

借著床頭一點微弱的光線,林櫻桃默念著日記本上的內容,這是多久以前寫的了?字跡已經被水浸得模糊不清,紙頁不平整,也是沾多了水的樣子。

嗡嗡嗡——她的手機屏幕在枕邊亮起來了。

林櫻桃放下日記,立刻湊過去看。

是一串陌生號碼的來電。

林櫻桃趴在床頭,她的長頭發從耳邊垂下來了,就垂在她的手機屏幕上,垂在這串號碼上。

屏幕持續亮了56秒,然後變幻成了一個未接來電的記錄。林櫻桃盯著屏幕,她愣了一會兒,看著屏幕逐漸暗下去。

林櫻桃向後轉身,躺回到枕頭上。她又忍不住深呼吸起來,因為覺得緊張,這好像是控製不住的。她翻開了日記本,繼續湊近了看,她想弄清楚她小時候給蔣嶠西到底打過多少次電話,但她根本數不清。

特彆是,上小學六年級的時候,她總是隻顧著哭,數學也不好好學,連記日記都記不清楚。

字也寫得亂七八糟的,林櫻桃往後翻,發現好幾頁都是小學生鬱悶的水彩筆塗鴉,或是乾脆連塗鴉都沒有,隻有沾濕過的紙頁了。

“餘樵和杜尚今天給我打電話了,省城可以給群山打電話的,”偶爾也會有清晰的字,連成句子,“為什麼蔣嶠西不給我打呢。”

耳機裡,女歌手在唱一首歌。

辛苦,幸福,忍耐,付出。

林櫻桃把日記本抱在懷裡了,她感覺她抱著的並不是一個這麼多年不舍得丟的本子,她抱的是一個小女孩,總是委屈得淚水漣漣,連林櫻桃都可憐她。

窗外,月色朦朧,透進林櫻桃的窗裡。

枕邊又響起了震動聲。

林櫻桃抬起頭,湊過去了。

又是那個陌生號碼,它在十點十分整的時候,再一次打過來了。

林櫻桃走進客廳,爸爸和餘叔叔還在外麵看《武林外傳》。“怎麼醒了?”他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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