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 58 章(2 / 2)

櫻桃琥珀 雲住 9869 字 11個月前

可林海風叔叔說,嶠西啊,把你的號碼給我吧,叔叔以後想經常給你打個電話。

蔣嶠西支支吾吾,唯獨麵對林叔叔,他很難去隨便回絕他。

林叔叔說:“你阿姨也想和你說話,她啊,擔心櫻桃擔心得睡不著,你和她說說話吧。”

蔣嶠西把他的手機號給了林叔叔一家,畢竟櫻桃在香港還在發燒。

“半夜退了一次,又燒起來了,”蔣嶠西告訴林叔叔,“我下午帶她去醫院看看。”

林叔叔說:“在香港看醫生方便嗎?人多嗎?”

蔣嶠西說:“沒事,我常去。我已經預約好了。”

林櫻桃就帶了一隻小箱子,估計裡麵都是些衣服、鞋子,蔣嶠西伸手一提,非常輕。他把箱子和書包提回了十一樓,他的租屋冷清得很,灰撲撲的,忽然放進去一個女孩子的皮書包,貼著貼紙的行李箱,非常突兀。

林櫻桃還在睡,毯子鼓起來小小的弧度,蜷縮在他床上。蔣嶠西在門邊往裡望了一眼,他又把門輕輕關上了。

他坐在門口的椅子上,從兜裡摸出錢來,這是昨天半夜他坐通宵巴士去醫院問堂嫂要的一點錢,點了點,估計不夠。

林櫻桃被門邊的廣東話吵醒了。她在床上睜開眼,看到了蔣嶠西握在門把上的手,露出一塊腕表的弧度。蔣嶠西從門外的人手裡接過了一疊港幣,數也沒數,揣進褲兜裡。蔣嶠西說:“多謝了。”

“我周二就交作業了,”門外的男人說了句英文,語氣還有點孩子似的撒嬌,“寶貝你寫多少了。”

蔣嶠西笑了一聲。

“明天給你,我今天有事。”

“那你還要仔細給我講講哦,不然教授還要質疑我的個人能力和智力水平,”那個人問,“女朋友哦?借錢打胎哦?香港管的嚴,去深圳打胎比較好一點。”

蔣嶠西無奈道:“發燒了。”

那個人走了。蔣嶠西一進來,發現林櫻桃醒了,頭發散亂地坐在床上。他把燈打開了。

“再吃點兒東西,”蔣嶠西坐到床邊,床隻有一米二寬,他坐下了林櫻桃就把腿抱起來,他伸手摸了一下林櫻桃的額頭,感覺好像退燒了,“吃點兒我帶你去醫院。”

林櫻桃一聽“醫院”倆字,一皺眉:“不用吧。”

“我再睡一覺就好了……”她說。

蔣嶠西說:“萬一是流感呢。”

林櫻桃一愣:“應該不會吧……”

蔣嶠西把早上熱好的魚片粥倒進了保溫壺裡。這會兒他打開蓋子,倒出一小碗,給林櫻桃喝。林櫻桃看到壺上有香港某家私人醫院的標誌。她抬起頭,蔣嶠西這雙過去隻會握著鋼筆寫字算數學題的手,會像大人一樣地照顧人了。

蔣嶠西看著她說:“穿個外套,現在走吧。”

“啊?”林櫻桃手裡端著粥碗,她低頭看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服,她頭發好亂好邋遢,她不想要這麼出門。

蔣嶠西推開外麵公用浴室的門,打開燈。他在裡麵調整了一會兒水溫,然後回屋裡找他的洗浴用品。

“你不會在裡麵暈倒吧。”蔣嶠西把自己的洗發水沐浴露放進去了,他教林櫻桃怎麼開關熱水,他低頭看她。

林櫻桃抱著懷裡的換洗衣物,臨時穿蔣嶠西的拖鞋,她對他搖了搖頭。她這雙大眼睛沒什麼精神,半睜著看他,還很萎靡的樣子。

“我在外麵,”蔣嶠西又看她,擔心道,“有事就叫我。”他把門從外麵關上了。

林櫻桃轉過身,光線昏暗,她朝四周看了看,又抬頭瞧這間公用浴室的天花板。這就是蔣嶠西這些年在香港生活的地方,她不由得想。瓷磚很黃,地麵也不平整,不過打掃得還蠻乾淨,沒有其他學生留下的垃圾和頭發。林櫻桃把裝換洗衣物和毛巾的袋子掛在掛鉤上,她伸手去拉了一下門,卻發現門一下就拉開了。

蔣嶠西坐在外麵的藍色長椅上,低著頭,好像他又準備睡覺了。

蔣嶠西抬起頭,對上林櫻桃的眼睛。他抱歉道:“鎖是壞的,裡麵有個簾子。”他又說:“我在外麵,沒事。”

林櫻桃把門關上了。她找了找,把角落裡噴繪著旺角街景的簾子拉過來了。林櫻桃轉過身,她靜靜站了一會兒,開始低頭解自己襯衣的扣子,把貼身的襯衣脫下來。

她把脖子上的寶石櫻桃小心摘下來了,包進襯衣裡,裝進袋子。她低頭解裙子的腰帶,還撿起裙擺來看了一眼,這是她出門前專門去買的裙子,為了見蔣嶠西穿的,不知道還能不能洗乾淨,可能要回去問問媽媽。

蔣嶠西坐在門外,無所事事。他本可以抓緊這段時間看看書,補補進度,可也許是他昨天沒睡好,他腦子裡很不平靜,就算打開書大概也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公共浴室的門薄得像張紙板,傳來水珠淅淅瀝瀝,敲擊在瓷磚地麵上的聲音,過了一會兒,又是洗發液蓋子打開、扣上,是女孩子揉搓頭發上的泡沫的聲音。

蔣嶠西閉了一會兒眼睛,他抬起頭,看向了長椅對麵,他在鏡子裡看見了自己的臉。

林櫻桃剛洗完頭發,突然聽見門外有搖晃罐子的聲音。林櫻桃側耳去聽,很快,她聽到了電動剃須刀發動的動靜。

這是爸爸在家刮胡子時常有的那種聲音。

林櫻桃換上新內衣,穿了件印著達菲熊的T恤,她把T恤下擺塞進短裙紮緊的腰帶裡——孟莉君學姐教給她這樣穿,說會顯得她腰細腿長,林櫻桃這次出門帶的所有衣服乾脆都這樣搭配。她把濕頭發擰乾了,垂在肩頭。她抱著換下來的衣服推開浴室門,正好見到刮完了胡茬,乍一眼看仿佛回到了高中時代的蔣嶠西。

她隨他回到了租屋,林櫻桃蹲在行李箱邊塗表哥之前送她的乳液。蔣嶠西從外麵拿了個吹風機進來,說是他們房東之前女朋友留下的。蔣嶠西看到林櫻桃箱子裡那些女孩子都用的瓶瓶罐罐,他笑了。

林櫻桃把自己的港澳通行證等各種證件交給蔣嶠西。蔣嶠西握住了她的手,帶她一起下樓,過街去乘地鐵。

來香港之前,林櫻桃隻知道香港天氣悶熱,不曉得地鐵冷氣有這麼足。她短袖T恤外麵套了一件蔣嶠西的運動外套,白色寬寬鬆鬆的,很大,連一個帽子在後麵。蔣嶠西上了地鐵坐在她身邊,看到林櫻桃裙擺下麵兩個膝蓋簇在一起。

他的手攥了攥她的手心。

地鐵中途經過了賣場。

“去買條長點兒的褲子,不然你要感冒了。”他說,要站起來。

林櫻桃卻不肯,在座位上拉他的手:“不要我不買……”

香港公立醫院一向等不起。這還是林櫻桃第一次來到私立醫院這種地方。她跟著蔣嶠西去辦好了病曆卡,然後經曆了一係列檢查。她坐在蔣嶠西身邊喝護士倒給她的溫水。

醫生倒是體貼和氣,蔣嶠西問什麼,他耐心答什麼,他用廣東話講,你女朋友已經退燒了,看症狀隻是普通感冒,問題不大:“沒有必要我們是不會抽血的,回去多多休息。”

蔣嶠西去繳費了。他回來時手裡拿了一個紙包,裡麵是醫院配好的四種不同顏色的藥瓶,剛好吃三天。林櫻桃獨自坐在等候室裡,周圍全是陌生的病人、護士,耳邊全是她聽不懂的廣東話,夾雜著幾句英文。

她一看到蔣嶠西就站起來了,她快步走過去,和他一起離開這裡。

林媽媽打來電話的時候,林櫻桃正坐在城巴上,挨著蔣嶠西,從醫院回租屋。她對手機裡小聲撒嬌:“我從醫院出來啦……沒事了,就是普通感冒,我都退燒了,就是地鐵太冷了,我又出了汗,著涼了可能就發燒了……”

媽媽在電話裡著急地數落她:“你看看你,去個香港就發燒了,要是嶠西不在你怎麼辦啊?走的時候讓你多帶幾件厚衣服你也不肯帶——”

林櫻桃看著窗外說:“我聽不見啦媽媽,我要掛電話啦。”

林媽媽說:“你是不是沒去住你表哥訂的酒店?”

林櫻桃一愣:“我忘了……”

林媽媽無奈道:“還有啊,你表哥是不是給你打了十萬塊錢?你說你這個林櫻桃,你怎麼就收下了啊??大姑再疼你你也不能就這麼收下啊??”

林櫻桃更懵了:“什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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