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 64 章(1 / 2)

櫻桃琥珀 雲住 12952 字 6個月前

林其樂有好久沒有見過餘樵了。剛鬨彆扭那會兒, 是大一結束的暑假, 一轉眼已經一年半過去了,餘樵才回來。

這本身就是有點奇怪的事情。林其樂和黃占傑聊著天, 在南京大牌檔門口排隊。她看見餘樵從商場的人堆裡走過來了,餘樵手裡提著幾個袋子,是給他小表弟餘錦買的新書包和新鞋。

林其樂從幼兒園起就認識他了,每天打打鬨鬨,那麼熟的, 怎麼會突然莫名其妙就鬨起彆扭來呢。林其樂想不通, 今日的她已經回想不起當初大一的時候,她每天在糾結和苦惱什麼了。

黃占傑走出隊伍,遠遠的和餘樵打招呼。“餘機長!”黃占傑誇張道, 過去握手。

餘樵笑道:“黃作家!”他轉過頭, 看了林其樂一眼,“林老師!”

林其樂笑起來了,正經狀也握手:“餘機長你好你好!”

蔡方元蔡老板來得晚了點兒,說是昨天大半夜還在家忙網站上線的事, 工作室業務太忙,今早沒起來床。

杜尚杜醫生來得更晚,他今天才放假回省城,本來說好帶女朋友一塊兒來, 結果女朋友臨時回家了, 杜尚隻好自己過來吃飯了。

“秦野雲怎麼沒來。”杜尚夾泡椒雞塊吃。

蔡方元說:“人秦野雲都快結婚了, 懶得粘餘樵了, 她不就不來了嗎。”

餘樵在旁邊沒動靜,杜尚大吃一驚:“結婚?!”

蔡方元幸災樂禍道:“餘樵還被指名要參加婚禮呢。”他看了餘樵一眼:“你沒告訴他們啊?”

黃占傑問林其樂,北京的烤鴨和南京的烤鴨有什麼不一樣。林其樂吃著烤鴨,搖頭說:“不知道,但都挺好吃的。”

黃占傑看她:“你在北京待了三年,對北京的文化傳統也沒什麼了解啊。”

林其樂抬起眼,悄悄問:“黃占傑,你現在每個月寫能掙多少錢啊?”

黃占傑眼神忽地邪魅了起來:“乾什麼啊。”

林其樂笑道:“我問問。”

黃占傑把手放在桌子底下,比劃了一個數字。

林其樂說:“五百?”

“五千。”黃占傑說。

“我的天……”林其樂不敢大聲叫,她驚訝道,“這麼多啊??”

以前讀高中的時候,生活是特彆簡單的,認真學習,成績考得好就可以了。可如今離成人社會越來越近,林其樂感到,她和朋友們差距越來越大了。

“我實習的時候問那個幼兒園的老師,”林其樂在飯桌上說,“她說就算在北京好一點的幼兒園,剛畢業幾年的老師也隻能拿兩三千塊。”

黃占傑說:“不可能吧,你一985!”

林其樂說:“真的,反正都是教小朋友,感覺他們不太重視學曆……我學姐她們都不想乾這一行,特累,又養不活自己……”

杜尚夾桂花糕吃,搖頭道:“教小孩多累啊?我還以為乾我們這行就夠苦拿錢夠少的了。”

蔡方元接過了林其樂的小瓷碗,幫她舀新上來的美齡粥。“你不用愁,”他說,“你對象賺得多,以後讓他養你!”

林其樂還沒說話,黃占傑從旁邊問:“林其樂在大學找對象了?”

蔡方元說:“不是,就還是那誰,蔣嶠西!”

黃占傑一愣:“啊??”

林其樂今年國慶節跑去香港找到了蔣嶠西的事,隻有總部小區幾個老朋友知道。黃占傑瞪著大眼,從蔡方元口中聽說了林其樂的這一番經曆,低頭拿起手機就開始打字。“你乾嘛!”林其樂說。

“我我我記一下靈感。”黃占傑低頭說,還挨了林其樂一拳。

“人蔣嶠西在香港,都過了大摩麵試了,”蔡方元感慨道,“我爸今天還說,這以後怎麼都得百萬年薪起步吧!”

“大摩是什麼東西?”杜尚不解。

蔡方元說:“上帝要融資!也要找摩根士丹利!”

一夥人吃完了飯,去電影院看《讓子彈飛》。林其樂坐在杜尚和餘樵中間,她喝可樂,吃一桶爆米花,杜尚和餘樵邊看,邊從她抱著的桶裡拿爆米花。直到電影裡有人把腸子剖出來了,林其樂把爆米花扔到杜尚手裡。

餘樵從旁邊看了她一眼,無聲道:“這點兒膽子。”

從電影院出來,外麵居然下雪了。黃占傑臨走前和林其樂說起以前的老同學:“馮樂天好像打算要考公務員!”

林其樂戴上了手套,驚詫道:“他還真要當國家主席啊?”

黃占傑慫著肩直笑:“不行我先走了,我怕一會兒雪下大了!”

“再見!!”林其樂舉起手來,朝他揮手。

四個人,小“四|人幫”,在省城的路邊等出租車。

蔡方元低頭劃拉著手機,是他新買的iphone4。杜尚從旁邊伸著腦袋看。

“我感覺這手機和電腦也沒區彆了。”杜尚感慨道。

蔡方元皺起眉頭來:“我今天還琢磨呢,有這個,以後誰還帶電腦啊那麼沉……”

蔡方元站在路邊打電話,給他工作室的人,說等晚上回去開個會,商量商量做手機軟件的事,據說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用iphone。

“你要去香港過年?”餘樵手揣在兜裡,低頭問林其樂。

林其樂踩在馬路牙子上,她點了點頭。

“不成天粘著你爸媽了?”餘樵說。

林其樂笑道:“等回來以後再粘著。”

她沒解釋是等什麼回來。

餘樵抬起頭,看了看天空落下的雪片,他伸出手,他戴了個黑色的手套,也接不著雪,一落到他手裡就化了。

“加拿大是不是特彆冷啊。”林其樂仰頭問。

“還行吧。”餘樵說。

蔡方元從前頭路口打到車了,回頭叫他們。餘樵伸手揉了一把林其樂的頭發,把他手套裡沒接到的雪片都揉進林其樂的頭發裡。林其樂低下頭又抬起脖子,從後麵打他。

林其樂回到家,和秦野雲約定明天見麵的時間。她倒在床上,大衣都沒脫,一個人安安靜靜躺了好一會兒。貓咪從客廳走進來,跳上了床單,依偎在林其樂懷裡。

蔣嶠西說:“怎麼了。”

林其樂哽咽起來,她忍著淚:“每次聚會完,見到蔡方元、餘樵、杜尚他們,還有黃占傑,就覺得……特難過……”

蔣嶠西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手機另一端,靜靜地聽林其樂小聲啜泣。他輕聲問:“行李收拾得怎麼樣了?”

林其樂哭了一陣,用手背抹眼睛。她坐起來,往廚房走去,她笑著問:“我媽媽新蒸了棗麵饅頭,你想要我帶多少啊?”

高中學弟齊樂發短信來,問融融學姐寒假回省城了沒有:“畢業以後好久沒見了,剛剛在校內上看見你,有時間出來吃個飯嗎?”

林其樂看到這條短信時,她正坐在麥當勞,喝著奶昔,聽秦野雲說她男朋友向她求婚的事。林其樂回複了一句“不好意思我沒時間”就把手機揣進兜裡了。

“然後你就定下要結婚了?”她問。

“沒有啊。”秦野雲說。

林其樂一愣。

“但是我和餘叔叔說了,”秦野雲講,“反正我爸腿又不好,等哪一天我要是真結婚了,總不能我穿婚紗去扶著我爸吧。餘叔叔說,讓餘樵去,在婚禮上給我當哥哥!”

她說這句話時,沾沾自喜,看上去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婚姻。

林其樂說:“你男朋友一定特彆愛你,不然怎麼才大三就提求婚的事。”

秦野雲笑道:“他不是特愛我,他隻是被他家裡人寵壞了,心理年齡太小了,幼稚得要死。”

秦野雲帶林其樂去逛街,邊逛邊講起了她彆的男朋友的事。

“彆的?”林其樂說。

秦野雲伸手拉起一件針織衫來看了看:“男朋友嘛,也不嫌多。”

“男人都是一樣的,要你,又像天使,又像小姐,如果你還能像他媽一樣的照顧他,那他就會向你求婚,”秦野雲說,“我們寢室有個女的,平時在我們麵前五大三粗嘻嘻哈哈的,一到男人麵前就像換個樣子,我也是認識她以後才發現,我以前太把男人當回事了。”

林其樂忽然回想起,大一下學期,她過十九歲生日那天,秦野雲在電話裡哭了一整晚。

因為餘樵在吃晚餐的時候正式拒絕了她。

“你以為餘樵就有多了不起啊,”秦野雲突然提起,她的指甲上貼著鑽,容易劃到手裡的真絲睡衣,她鬆開手了,“我現在覺得拿下他一點兒難度都沒有。像我姐們兒似的,往他酒裡加點兒東西,對吧,餘樵見過這種架勢嗎,一旦有什麼,我就去告訴餘叔叔,以餘叔叔那個人的脾氣性格,你以為餘樵還跑得了嗎?”

林其樂看著她。

“不過沒必要,”秦野雲的語氣忽然軟下來了,她搖頭,好像隻是說出來爽一爽,解解氣,“跟餘樵這人,沒這必要……”

林其樂猶豫了一會兒:“我覺得……還是要找一個你喜歡他,他也真心喜歡你的人,以後才好結婚。”

秦野雲無奈道:“我也想,你知道嗎,可是現實是,你見過的男人越多,睡過的男人越多,你越會發現,沒有什麼特彆真心的人。其實大家都差不多,結了婚的,沒結婚的,有朋友的,沒朋友的,大家實際上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說起來好像我有這個那個男朋友,其實他們和我在一起,也隻是互相填補一下得不到的空虛。”

“但是你,”秦野雲站在林其樂背後,她手裡提著真絲睡裙的兩根吊帶,比劃在林其樂麵前,她看著鏡子裡,“你這個傻妞,才即將要睡你的第一個男人了。”

林其樂臉漲紅了,特彆是看著鏡子裡,不敢講話。

被林其樂視做是人生大事,二十歲時最重要的一道門檻,在秦野雲口中,就像吃口飯喝杯水一樣尋常。

秦野雲說:“希望他也是你的最後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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