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櫻呆呆地看著他。
蕭栗接著道:“你知道真相了,然後呢?”
許櫻沒說話,她已經懂對方的意思了——就算她已經知道了這裡的真相,但任務依舊沒有完成,所謂的鬼怪遊戲至今還未展開。
許櫻那顆激動的心被灌了一盆涼水,涼的徹底,她把先前因為趕路黏在臉頰邊的發絲撥到一邊,迅速調整好心態,換了一種語氣:“你說得對,真相不代表什麼,你也是個聰明人,我們可以一起合作。為了表示誠意,我可以先把我知道的真相告訴你。”
接下來,她把她對這座孤兒院的推測說了出來,跟蕭栗想的彆無二致。
白天的孤兒院是它曾經的模樣,是泯滅在歲月中的痕跡,而夜晚,才是真實的。
朱飛讚助了孤兒院,但暗地裡卻拿它做一些不法的勾當,他們把看中的孤兒帶去心理谘詢室檢查他們,暗地裡做實驗,有長相好看的或者配型適合的,就借以“領養”的名義帶離孤兒院,送去那些富豪們的豪宅中,或者醫院裡。
心理谘詢室那些資料,標有三角記號的,是配型合適,出院後將會被帶到對應的黑市處理,而打勾記號的,則是相貌被富豪看中,用以當做玩物。
在朱飛長久以來的操縱下,這座鳳城孤兒院地下已經形成了一條產業鏈,給他帶來了巨大的收益——直到冤魂歸來。
那些鬼魂將孤兒院打造成了另一個地獄。
“隻是目前進行到現在,都沒有出現任務2提到的鬼怪遊戲。”許櫻看著蕭栗,想到對方之前說過的話,揣測道,“你之前說你和一隻鬼在玩五子棋,這算鬼怪遊戲嗎?生路是讓我們單獨出去冒險?”
蕭栗搖頭:“如果這也算的話,我已經回到現實了。”
“也是,任務不會如此簡單。”許櫻有些失望地說,“你對這裡有什麼想法嗎?”
蕭栗豎起一根手指,從唇裡吐出一個音節:“等。”
他們進來的第一天,可以說是風平浪靜,第二天則出現了心理谘詢室,任務不可能讓他們拖過第五天,那麼在明天或者後天,還會有一波殺機。
許櫻還想再說些什麼,但蕭栗已經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閱覽室。
這裡手機沒有信號,沒辦法上遊戲,蕭栗隻想早些休息。
這一夜注定是不平靜的,輪回者們被選中的那部分在鬼怪手裡死了不少人,而逃走的那部分也被灰霧裡的怪物擄走了一部分,能安全回到宿舍裡關上房門的著實不多——儘管如此,他們還要忍受入夜後房屋裡那些靈異動靜。
不少人幾乎熬了一夜通宵,直到天光亮起,一切恢複正常,才沉沉睡去。
然而他們不會想到,在第三日,所謂的鬼怪遊戲就拉開了序幕。
第三日入夜後,有一個聲音對所有人響起:“今天,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大家一起玩。”
“我們玩……捉迷藏好不好?我會數三百秒,你們可以隨便躲藏,我會一個個找到你們——被我抓住的人,就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這個聲音陰冷而稚嫩,還帶著不分由說的嘶啞,蕭栗一下子就聽出來,它聽上去很像閱覽室的那個男孩子的聲音——隻是多了許多冰冷。
在那一刻,無邊的大霧濃鬱起來,甚至飄進了室內,將所有東西都渲染成絕望與恐懼的顏色。
這注定是一場耗時彌久的遊戲,因為這隻鬼怪沒有說定結束時間,那便是直到五日的任務期限到來,而這幾乎是不可完成的任務。
在孤兒院的操場處,無邊的大霧裡,有一個小小的身影站在那兒,他蒙上了自己的眼睛,煞有其事地大聲數數:“一、二、三……”
宿舍裡的輪回者們騷動起來,有些慌不擇路地朝外逃竄,有些則迅速跑向自己想到的地點,而位於一樓最末間的這間房間,小胖子正慌亂地打開衣櫃,試圖把自己藏進去。
蕭栗站在一邊看了他一會,直到胖子徹底將自己肥沃的身軀隱藏在櫃子裡,就連身上沾滿了牆壁上那層臭不可聞的血汙他也毫不動搖,蕭栗道:“你就藏在這兒?”
小胖子伸手拉住門,鄭重其事地說:“有道是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裡又是宿舍,又是片頭CG所在之地,很是顯眼,也很是安全!我上次就是待在原地沒動,結果鬼怪愣是沒回來原地,這樣活過來的!”
蘇昂說到這裡,猶豫了一下:“你……要不要也一起進來?”
話音剛落,他又看到那一直趴在蕭栗口袋裡,隻露出一個頭的人偶,那雙可怖的眸子至今還在他午夜噩夢裡環繞。小胖子一邊暗罵自己做什麼這般善良,一邊立刻猛地搖頭:“還是算了,我這裡擠不下了,嗬嗬。”
蕭栗:“……”
他麵無表情地給孫昂關上衣櫃的門,自己從宿舍裡走了出去。
捉迷藏……
真有人能跟鬼捉迷藏嗎?
況且時間還那麼長,人類總要吃喝拉撒睡,當“鬼”的鬼簡直立於不敗之地,再加上要從“捉迷藏”裡獲勝,這要怎麼獲勝?如何才能不被鬼怪抓到?
宿舍、心理谘詢室、玩具室、食堂、閱覽室……
這一個個地方在蕭栗眼前閃過,卻又被劃去,他總感覺自己漏了一點什麼東西,但卻又想不起來。
蕭栗駐足原地想了一會,最終還是沒有著落,隻朝那建築物裡走去。
在這境地,小黃本卻是孜孜不倦了起來:【捉迷藏不好玩,你要是想,我們可以玩更好玩的。】
【比如床.上遊戲。】
【我覺得可以。】
但是蕭栗覺得不可以。
頭發漆黑的小孩子沒有絲毫的停頓,他放輕腳步,走在黑暗中,像一隻靈巧的貓。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
操場上那隻鬼怪嘴裡的數字不斷地加大,回蕩在空寂的院子裡,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加大了它的聲音,傳入所有人的耳朵裡,他們愈加著急地去尋自己的躲藏之處。
在無邊的倉皇與恐懼中,有人選擇躲藏在廁所隔間,有人選擇把自己塞進狹小的櫃子裡,有人選擇了那間悄無人煙的房間角落——
“……兩百九十八、兩百九十九、三百。”
在數到三百之際,操場上的小身影放下了捂著眼睛的手,轉身,朝著大樓俯衝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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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建築物的雜物間內,有一個很小的箱子,它被隱藏在一堆染血的衣物之下,落滿了灰塵。
在這箱子的裡麵,擠了一個人。
他的手腳蜷縮在一起,整個人弓成一個幾乎不可能的弧度。因為這個扭曲的姿勢,他感到彎曲的部分隱隱作痛,好似針紮一般,並且這種疼痛伴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增加,但他不敢出來,也不敢動彈。
忍一下就好了,忍一下,在這種地方躲著,任憑那厲鬼眼神再好,也定然找不到他。
這人這般想著,緩緩地呼吸著,忍受著那股刺痛。
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似乎聽到了一些動靜,細細碎碎,卻又聽不真切,這令他頓時緊張起來。
不會是被發現了,一定不會,隻是風吹的痕跡,或者是其他人的路過。
然而天不從人願的是,那衣物摩擦發出的動靜距離他越來越近,似乎是……進了這間房間。
可進了這房間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
箱子裡麵的人又靜靜地待了一會兒,直到自己再也堅持不住,便想打開箱子透透氣,然而他剛剛費力地把自己從箱子裡擠出來,一抬頭,就看見了箱子上那張慘白的臉。
那屬於一個孩子,它就這麼看著從箱子裡出來的人:“抓到你了,你輸了。”
同樣的事情在片刻之間也發生在食堂。
有個選擇躲在食堂後麵那做飯之地的湯桶裡的輪回者,那鐵桶很大,他又瘦小,可以完美地躲進去隱藏自己而不同受罪。
在最開始的時候,他還有些得意自己的選擇,可很快,他就聽到一聲巨響——
有人踢倒了他藏身的鐵桶,撞到地方,發出哐當巨響。
他伏在地下,還沒來得及從鐵桶裡爬出來,就看見了那張噩夢般的臉:“你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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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在某一層的廁所附近,有一個滿臉青春痘的小孩兒,正拚命喘息著,冷汗隨著他的臉龐跌落下來。
若是肌肉男還沒死,那麼他必定認出這是那名將他推向鬼怪的人。
青春痘男的身邊跟了一個人,是他一起行動的夥伴,他們原先躲藏在雜物間附近,可聽到雜物間那邊傳來的慘叫後,就轉移了陣地。
可他們並沒有如願甩掉身後的腳步聲,那隻鬼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身後,像貓抓老鼠一般地戲耍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