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可惜, 沒看到房醫生的表情。”
蕭栗有點遺憾地道。
隻能通過聲音判斷對方的情緒——房祁好像還沒有到氣急敗壞的程度, 有點失望。
房祁的聲音不再虛弱,在聽到蕭栗充滿嘲弄之意的話語後, 他在房間裡麵冷哼一聲:“想看我的表情,你可以直接進來。”
蕭栗將手按在那扇堅固的門上,使勁兒推了推,發現現在當真可以撼動這扇門, 他便使勁推開了。
門背後的房間並非輪回者們先前所想的太平間,而是一間被改造過後的手術室。
一間寬大的、設備齊全的手術室。
手術桌上放著一盆新鮮血肉, 上麵插著一把手術刀。
而房祁則站在手術桌旁邊,他——或者說它是一個虛影, 模樣就如相機和回憶裡的樣子, 瞧上去普普通通的青年模樣, 隻是他的臉好似被人砍碎過又縫起來似的, 有著明顯的縫合痕跡。
房祁白大褂的下擺卻沾滿了數不清的手掌印,臉上一片陰霾。
蕭栗站在門口拍了拍自己的衣擺,卻並未走進去, 他簡單地和房祁打了個友好的招呼:“房醫生,看上去氣色不錯。”
他這句話聽上去跟諷刺似的, 也成功讓房祁的臉色又陰了幾分:“你不是想看我的表情麼, 再走近點來看看啊。”
蕭栗:“你出來。”
房祁:“你進來。”
其餘眾人:“……”
蕭栗的腳尖就抵在門口, 他瞥了一眼腳下那條門框的界限, 輕描淡寫地說:“讓我猜猜, 你的活動區域現在就僅限於這間屋子裡, 一旦我走進去,你就可以殺了我。”
房祁從那盆血肉裡拔出自己的手術刀,拿起一旁的紗布,開始擦拭起來,他將手術刀完全擦拭乾淨後,握住它:“你還猜到了什麼?”
他這動作裡是明晃晃的威脅,蕭栗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你很會編故事,建議棄醫從文。”
房祁沒說話,隻是用手握緊了那把手術刀。
蕭栗回頭看了一眼身後,隨即轉過頭:“我們從進這座醫院裡,所有得到的線索,相機,回憶,都是你一手導演的,就是為了讓我們相信你是受害者,而那些怪物病人是迫害者。聘請我們進來的老人一直在強調‘醫生’這個詞,這也是一種暗示。從相機開始,我對整個醫院的真相有了懷疑我坐急診的時候,它們一直叫我去查房,我起初以為是住院部那邊的房間,但現在想來,應當就是這裡。”
“我從住院部那兒得到過一幅畫,上麵畫著一個人拿著刀刺向另一個人,我一開始認為是裂口女襲擊醫生,可在看到那個多此一舉的房間號之後,我就意識到有人在故意混淆視聽——反過來想,會不會是醫生……在製造所謂的怪物病人?”
“房祁,其實你是這座醫院唯一的,僅存的真正病人。”
“你說你喜歡治療病人後的滿足感,我看是你喜歡切割病人後的滿足感,你把這間地下室改造成手術間,以自己院長兒子和主任醫師的身份,哄騙病人私下接受你的手術,你樂於毀滅人們最愛的東西——孫凝翠愛美,你就割開她的嘴巴,那隻點滴鬼害怕吊針,你就讓他到死都跟點滴融為一體,小女孩愛梳辮子,你就對她進行人體改造……你從這些行為中汲取快.感,直到東窗事發。”
房祁大笑起來:“那是他們活該,你不覺得毀滅這些他們熱愛的東西很有趣麼?醜陋的愛美者,黏著的害怕者,就連死後都被人懼怕,太有趣了。”
房祁說到興奮處,用手抓起那盆血肉,臉上流露出懾人的狂熱。
關羽聽了這話,他翻起白眼:“我看你這個變態才是最該死的那個。”
蕭栗:“你那些病人聯合起來的力量太過強大,但你也真夠厲害,死後的靈魂竟然也成了厲鬼,被封在這座門診大樓裡。”
“你說你要我們去急診大廳取陣眼,我才把一切聯係起來。三座大樓,對應過去、現在、未來三種狀態,你被困在過去,需要打破現在,才能得到未來。原本這三種狀態應當在一條時間直線上,但現在卻被靈異力量扭曲,就像靜止的莫比烏斯環,是一種往複循環的可能,交互連接,但又不重合。”
關羽:“……………現在的推測真相任務,都是這種真相?難道不應該是家長裡短因果循環誰殺了誰這種淺薄的真相嗎………”
關羽被他的長篇大論砸呆了——他原先以為營救房祁的劇本是《勇救幸存醫生,智鬥厲鬼病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夏洛克一開口,現實就徹底換了一個畫風?!
房祁從脖子上扯下一塊玉佩,握在手心裡,玉佩在光線下搖搖晃晃,折射出潤澤的顏色,他看向蕭栗:“你就算知道了真相,但也不影響我們做一個交易。之前我騙你們,是因為你們愚蠢,現在你有資格真正跟我做交易。你依舊可以幫我拿到急救室的陣眼,而我可以把這玉佩給你。你會需要它的,我從你的身上聞到了那股危險的氣息。”
蕭栗冷笑一聲:“什麼氣息,終結你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