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1 / 2)

我不是天生歐皇 蛋白 20712 字 8個月前

時間的指針已經來到了零點三十分。

這一次的聽眾是一名年輕女性, 聲音清脆, 她的四周很安靜,因此聲音毫無阻礙地傳入了蕭栗的耳朵裡:“你好, 主持人。”

蕭栗調了調音量, 他語氣輕快地說:“你好,今天有什麼故事要告訴我們?”

女性的聲音很低很失落:“不、不是故事, 是……我的真實經曆, 我真的不知道應該對誰說了。求求你們, 可以不相信我, 但是請……請不要嘲笑我,因為接下來我說的這一切, 都是真實的。”

蕭栗聽出了對方的情緒低落, 他儘量溫柔地說:“你說, 多離奇我都相信。”

“好, 主持人,謝謝你,我……我就說了, 我叫錢子萱,曾經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這裡房價高,我和父母住, 工作穩定,也有一個談婚論嫁的男朋友。”

她說曾經,那麼就說明現在已經不是那樣了。

蕭栗:“子萱, 然後呢?”

女性聽眾道:“然後……一切都變了,我甚至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事情的發展是這樣的,那一天,就在前幾天,我……我在我工作的地方見鬼了。”

“我工作的地方是需要保密的,我簽了保密協議,但是……那一天我在加班,因為我負責的項目出了一點問題,所以我留下來加班彌補它,整個工作地點就剩了我一個人。”

“然後我工作的地方突然停電了,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以為是電箱壞了。我就拿著手機用手電筒功能照明,朝著電箱的方向走去。”

“我會一點簡單的電路維修,但並不多,因此我打開電箱看了看,還沒發現差錯在哪兒,就發現電又來了,頭頂的燈再度亮起。起初我沒有多想,隻以為是電路的接觸不良,我就回到了屬於我的辦公室。”

“我做項目的時候很專注,也沒有留意到外界的動靜,但是中途休息的時候,我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天花板,卻發現原先潔白的天花板上……多了一灘黑色的瀝青。”

“我記得很仔細,這灘黑色瀝青白天還沒有的。那個時候我不以為然,想著明天通知一下清潔工,就先繼續做項目。但是當我再一次望向那邊的時候,我發現那灘瀝青似乎變大了,而且越來越大。”

“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似乎能從那灘瀝青上麵看出一張隱隱約約的臉。”

“於是我不敢再繼續待下去了,我準備明天再繼續這個項目,就先回了家。”

“在回家的途中,我跟我的男朋友說起這件事,但是他說是我看錯了,我想也許是真的,那我就沒有管,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朝清潔工反應了一下,她當時說會去查看。結果晚上,我發現那灘瀝青還在,而且經過一天的生長,它越來越大。”

“也越來越像一張臉,它正……看著我!”

“我很害怕,我打電話給男朋友,他卻不耐煩地說我看錯了,讓我不要想那麼多就掛了電話。”

“但是我能夠察覺到,那是一種刺在我脊背上的觸感,我知道那灘瀝青在觀察我,我不能再坐以待斃下去了。於是我找來一灘白色的油漆,我要塗白它!”

“就在我拿起油漆刷,想要塗白那灘瀝青的時候,從那灘瀝青裡麵伸出了一隻手!它……它想抓住我,它的力氣很大,我幾乎不可能抵擋。”

“我、我那時候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就把油漆刷子往那邊一扔,使勁用力拔出自己的手臂,往家裡跑去。”

錢子萱說到這裡,已經忍耐不住自己的情緒,她哭了出來,小聲地啜泣著。

“我相信你,放鬆,我會幫你的。”蕭栗溫柔地安撫她。

錢子萱道:“抱歉,我……我需要冷靜一下。”

她略微把手機話筒移開了一點,隻有很細微的哭泣聲從麥克風裡傳來。

蕭栗安靜地等待她的歸來,用手指關節輕輕地敲擊著電台桌麵,又百無聊賴地擰了擰電台的音量按鈕。

音量一會兒增加到最大,又一會兒放低到最小。

直到有一隻手端著一杯水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

那杯水被放在一個玻璃杯裡,裡麵的液體帶點暖黃色。

蕭栗順著手臂的主人朝上看去,俊美青年看著他,漂亮的眸子緩緩地浮了一層笑意上來:“蜂蜜水,潤潤嗓。”

……天知道他從哪裡翻到蜂蜜這玩意的。

蕭栗仰頭看了他一眼,又回頭望著那被燒開的飲水機。

少年的臉上照著電台昏暗的暖光,這類似居家的光線讓他身上的那種冷冽意味減少了許多,反而透出一股溫情脈脈的感覺。

蕭栗用手指碰了碰玻璃杯。

沈蜃之感覺他像碰在了他的心臟上,他忍不住地微微一笑,眼睛裡漾著細碎的笑意:“餓了嗎?我下樓去買點夜宵好不好?”

蕭栗有點心動,但他覺得自己應該果斷點拒絕沈蜃之,可剛一觸到對方的眼神,他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沈蜃之根本不在乎他的拒絕,他伸出手觸碰了一下對方的睫毛:“那我下去給你買點,這是酬勞。”

還沒等蕭栗回應,他就轉身走了出去。

一直注意這邊的葉則青等人:???

——等會,這兩人怎麼回事?蕭栗也就算了,沈蜃之怎麼回事?那隻鬼可是剛下去,他就想著下樓買夜宵?他們還在恐怖副本裡嗎?

鄭億不滿地小聲BB:“買也就算了,怎麼還不帶我們?”

他也餓了好不好。

葉則青摸了摸下巴,他直覺蕭栗換馬甲的事與這個沈蜃之有關,難道是沈蜃之想追他?

——這很有可能,葉則青想,畢竟沈蜃之每次看蕭栗的眼神都大不一樣。

當沈蜃之看其他東西的時候,就像是看某種死物,或者說他眼底根本就裝不下其他東西;但是當他看著蕭栗的時候,眼神卻總是帶著溫柔的笑意,就像是看喜歡的人那樣。

上一次葉則青看到這種眼神,還是在某部愛情電影裡,演技爆表的男主看著女演員,同時也是他現實裡的愛人。

這可真是……

葉則青挖心掏肺地想要找出一個詞語來形容——

強強聯手?

某種意義上相差不離,其實挺般配的。

鄭億用眼角斜睨葉則青,自從他揣測出蕭栗換馬甲很可能是想躲著這人的時候,他就越看葉則青越不順眼,這會兒見他沒搭腔自己,更是覺得對方實在是難以溝通。

工藤湊到葉則青身邊:“老閻啊,這兩人我看你是都認識?他們什麼來曆?”

王淮都沒有這麼硬核好吧。

沒有蕭栗的示意,葉則青也不敢明目張膽地扒對方馬甲,他聳肩:“真相隻有一個,你自己推測去吧,名偵探。”

工藤對他比了個中指。

他們正討論間,亞麗絲走了過來,她或許是以為他們正在交談任務相關的信息,用英文問道:“你們對方才聽眾說的話怎麼看?”

工藤立刻收回中指:“除了一個招鬼遊戲會引來真的鬼怪,而且那鬼怪長得像蜥蜴之外,沒有任何信息,倒是第二個聽眾倒是提到了一個地方……需要簽保密協議的工作地點,鬨鬼,這會是什麼地方?”

越是分析,他已經越能察覺到這個任務的難度。

他們不僅要麵對可能是厲鬼的聽眾攻擊,還要深入挖掘他們的秘密——電台主播的工作隻要每天淩晨進行接聽電話,留了白天那麼長的時間肯定不是給他們補眠用的,而是要進入聽眾口中的鬨鬼地點進行探索,簡直是難上加難。

亞麗絲的馬尾蕩在身後,她看向窗外,這座城市很像傳說中的不夜城,哪怕是淩晨,各類招牌依舊亮著,甚至還有搔.首弄姿的女子站在街口拉客,在西方很少有這樣熱鬨的城市。

在他們聊天的當口,沈蜃之已經提著外賣回來了。

他買了挺多東西,放在電台一旁的桌子上,從裡麵取出燒烤、炒麵、皮蛋瘦肉粥等等東西,香味一時之間彌漫在整個辦公室裡。

沈蜃之帶著點期待地說:“我喂你,好不好?”

蕭栗立刻搖頭。

沈蜃之有點遺憾地放下手,他也沒有強逼對方,就這麼坐了下來,看著對方。

他買的東西太多,自己又不吃,蕭栗在征得他的同意後分了一點給彆人。

蕭栗咬了一口燒烤,就在這時候,錢子萱終於哭夠了,她把話筒放回耳畔,聲音帶著抽泣:“我……我當時真的很害怕,我的男朋友不相信我,我隻能回家找父母。”

接下來,在錢子萱的敘述裡,發生了一件哪怕蕭栗聽起來都毛骨悚然的事。

錢子萱家住的是老式小區,很擠,兩室一廳,在這寸金寸土的城市裡很不容易。

因為在工作地點發生的事,錢子萱當時回去的時候很是恐慌,一路跌跌撞撞地跑進自己家所在的筒子樓裡。

這整棟樓的樓道裝的都是感應燈,隻有在感應到腳步聲的時候才會亮起,其餘的時候都是一片漆黑。

錢子萱一路橫衝直撞,感應燈照亮了她麵前的樓梯。

她家在五樓,這在沒有電梯的老式小區裡已經算很高了,然而就在她即將到四樓的時候,她忽地停止了腳步往樓下看去——

那下麵的樓道裡的感應燈已經滅了,一片漆黑,但似乎又有一個人跟著她上來了,燈從一樓開始陸續亮起……

其實也可能是另一個回家的人,但錢子萱雞皮疙瘩四起,她有種強烈的預感,那種預感來源於她的生死直覺——跟在她後麵的,幾乎沒有腳步聲的“人”,不是人!

錢子萱驚慌地往樓上爬去,在看到自家那扇鐵門的時候,她幾乎是喜極而泣地掏出了鑰匙,顫抖地打開了家裡的大門。

“砰——”當身後的防盜門合上之後,錢子萱無力地跌坐在地麵上,環抱住自己的膝蓋。

“怎麼了,寶貝?”

她的母親正在廚房洗碗,聽見聲音後立刻跑了出來,看見錢子萱這樣關切地問道。

“媽!”錢子萱一頭撲進了母親懷裡,她放縱自己儘情地哭了出來。

“怎麼了?”她的父親原先正在客廳裡看新聞聯播,這會兒也聞聲看來。

錢子萱費了好一會兒才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她媽摸著她的脊背:“是不是工作上受委屈了?”

“不,不……”錢子萱斷斷續續地哭著說,“媽,我見鬼了!”

她緊接著把自己在工作單位的遭遇全部說了出來,但她的父母卻也隻是皺著眉看著她:“子萱,你工作太累了,出現了幻覺,明天請一天假在家休息吧。”

錢子萱搖頭崩潰地哭喊:“不,不是這樣的,真的是鬼,它還追逐著我來到了這棟樓,我能感覺到!”

她的父母對視了一眼,什麼也沒說,隻是安撫著她,讓她洗個熱水澡早點睡上一覺。

錢子萱的確也很累了,她的精神最近緊繃的厲害,在父母的安撫之下也回到自己的房間睡了一覺。

隻是這一覺她睡的並不安穩,出了一身的虛汗,在床上輾轉反側,直到突然驚醒。

驚醒後錢子萱坐起身,她喘了幾口氣,準備出門倒杯水。

但當她走到自己房間門口的時候,卻聽到了客廳的談話聲。

錢子萱低頭看了一眼門縫,並沒有客廳的光線透露進來——她的家很小,如果有人在客廳開燈的話,哪怕隻是一點手機光線,都能通過門縫照耀進來,但現在沒有,這意味著她的父母正在完全的黑暗中談話。

他們會在交談些什麼?

出於好奇心,她將耳朵貼在門縫上聆聽著。

一開始是她母親的聲音,原先和藹可親的母親卻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她說她看見了那玩意。”

回話的人是錢子萱的父親:“是不是該是時候了?”

“我想也是,”母親冷硬地說,“找個時間,把她做了,我用她的頭給你煲一鍋湯。”

她的父親說:“啊,養了二十幾年了,一定很美味。”

——錢子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的父母……竟然要……殺了自己!

錢子萱有一種直覺,她父母口中的“她”並不是指雞鴨魚肉,而是指她本人,錢子萱本人。

原本以為溫馨的港灣,竟然是又一個謊言。

錢子萱沒有力氣出去質問,她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著告訴她,如果她現在出去,那麼她的父母……現在就會動手。

錢子萱捂著嘴巴,她幾乎是用儘自己的自製力才不弄出聲音地躺回了床鋪上。

她把臉蒙在被子裡,無聲地嗚咽著。

錢子萱幾乎徹夜未眠,她根本睡不著,隻是在天邊蒙蒙亮的時候抵擋不住困意小憩了一會兒。然而就在她第二天清晨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卻發現她的母親已經開了門,就站在她的床邊這麼看著她!

她的母親見錢子萱醒了,便道:“這麼累啊,你看你憔悴的,今天就請個假在家休息吧。”

錢子萱看著母親的臉,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寒意,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不要露出異樣:“不行,我今天的工作很重要,我必須去上班。”

她的母親又勸了她幾句,最終還是勸不住她,任由她背上了包。

在錢子萱出門的時候,母親靠在門口遙遙地說:“早點回來,我給你煲湯喝。”

煲湯……

錢子萱又想起了昨夜聽到的對話。

她沒有去上班,而是去找了她男朋友,她迫不及待地想尋找一個可以傾訴的對象——然而她的男朋友給了她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因為就在她把事情都告訴了男朋友之後,她的男朋友隻是歎了一口氣:“子萱,你真的變了,你以前不是那麼神神叨叨的人。”

“不,你要相信我,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瘋了,你最近一直在說這些,我真的不想再聽了!放過你自己,也放過我,我們分手吧。”男友沉痛地說,“以前你給我的是輕鬆,是愜意,但現在的你充滿了負能量,你讓我很難受,對不起,子萱,我們並不適合,你得去冷靜一下。”

這讓錢子萱真的崩潰了。

她說到這裡,已經在電話裡泣不成聲。

電台辦公室裡一片寂靜。

葉則青用嘴型小聲地衝旁邊人道:“這……這也太慘了吧?這得是怎樣的淒慘人生才能上班遇鬼,回來遇鬼,男朋友鬨分手,到頭來連父母都是鬼?!”

鄭億更是身臨其境地般捂住自己的手臂,他簡直無法想象這樣的情況降臨在自己的身上,他會萬念俱灰的。

蕭栗想了想,他說:“能告訴我你現在在哪兒麼?我會幫你的,我相信你說的話。你這種情況報警也沒有用,但是我可以幫助你。”

他看了一眼操控台屏幕上的時鐘,已經快要到淩晨一點,這是今日的最後一個電台來電。

“我……”錢子萱吐出一個字,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蕭栗道:“你打電話過來,應該不止是為了傾訴……告訴我你的地址和你家的地址,我們也遇到過類似的情況,你不是一個人。”

或許是他的最後句話觸動了錢子萱,她飛快地報出了兩個地點:“第一個是我家裡的地址,我……我現在就在普森公園……”

“我們很快就到。”蕭栗說。

“好……謝謝你們……謝謝……”

錢子萱啜泣著掛斷了電話。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鬨鐘的指針恰好指在淩晨一點上。

應該插播一段結尾的音樂了——蕭栗沒有選用電台屏幕裡指定的純音樂,他用電台的播放器搜了一下,放了一首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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