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
男性歌手充滿磁性的嗓音充斥在整個辦公室,蕭栗關掉了電台直播,他拍了拍手:“走吧。”
工藤迎了上來:“去救錢子萱?”
“不,”蕭栗說,“先去看看她的父母。”
楚和聞言立刻反對:“不,我覺得還是先去接錢子萱,她的父母可是鬼啊!”
蕭栗:“這隻是錢子萱單方麵的說法,不能夠完全采信。”
工藤現在不敢將蕭栗當成一個普通的資深輪回者了,他覺得對方的思維非常有意思:“你覺得錢子萱有問題?”
“不一定。”蕭栗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說法,“去看完她父母之後才能知道。”
畢竟……這電台來電的人可不一定是人還是鬼。
“我反對!”楚和卻不肯妥協,“萬一她的父母真是鬼呢?我們賭得起這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你可以在那邊樓下等著,或者選擇不去。”蕭栗看了他一眼,套上外套,走了出去。
葉則青等人毫不猶豫地跟著他,工藤猶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楚和與另外兩名外國人躊躇的時間最久,最終還是本著不想落單的原則一同出發,大不了……在樓下等著就是了,如果這幾個人真沒有出來,那麼他們就快些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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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辦公大樓下來的過程裡,輪回者們沒有受到攻擊,或許那隻原先上來的鬼怪已經在舌頭的重創之下選擇了遠離這片傷心之地。
按照錢子萱報的她父母的地點,葉則青去問了一下附近還沒關門的燒烤攤子,成功得到了正確的路線圖——這個時間點早就沒有公交了,因此隻能打車,好在葉則青身上什麼不多,就是錢多,他們一路打車到了錢子萱父母家的樓下。
從出租車出來後,楚和等三人選擇了在樓下等待,隻有蕭栗等人選擇了上去。
這個時間點,尋常人應該睡了,但錢子萱父母卻不會——因為錢子萱今天沒有回家,她躲在了公園裡,而且並沒有通知或者聯絡她的父母。
不管這父母是鬼怪所偽裝的,還是真實的父母,遇見這樣的情況,肯定無法睡著。
因此錢子萱家的窗戶是亮著的。
老樓房的樓道裡一如錢子萱所描述的那樣漆黑,蕭栗好幾次險些踏空,沈蜃之時刻注意著他,一有問題就伸手去扶他。
在錢子萱家的門口,蕭栗敲響了房門。
她父母應聲的很快,是母親開的門:“誰啊——”
錢子萱媽媽是一個慈祥的中年婦女,頭發有幾縷白發,燙著小卷頭,此時的神色很是憔悴。
她見門外這麼多人很是詫異:“你們是?”
“我們是子萱的同事,”蕭栗早就準備好了說辭,“今天她沒有來上班,我們有些奇怪,下班了就一起找她,加上最近她一直在說鬨鬼的事,還說家裡也鬨鬼,就想著來她家看看會不會她已經到家了。”
葉則青使用了他的體質,仔細地感應著門背後的這對夫妻,半分鐘後朝著蕭栗搖了搖頭。
他沒有感應到鬼氣。
錢子萱母親倒沒有懷疑蕭栗這番說辭,或許錢子萱的事已經讓她焦頭爛額,她聞言唉聲歎氣道:“唉,子萱沒去上班?這孩子,也不知道怎麼了,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鬼呢?”
蕭栗一直觀察著錢子萱母親的神色,他試探性地說:“我們公司沒有子萱家的電話,您那邊有聯係公司主管麼?”
錢子萱母親道:“子萱從來不跟我們說工作上的事,所以彆說電話了,我連你們的地址都不知道,不然呐,我早找過去了。”
工藤道:“抱歉,工作性質的關係,我們公司不允許我們朝外麵透露消息。”
她母親向一邊側開身子:“你們要進來坐坐嗎?外麵冷,這麼晚了,你們還在找子萱,真的挺不好意思的,給你們添麻煩了。”
蕭栗婉拒了對方的好意:“不了,我們就是來看看。您知道子萱最近到底怎麼了嗎?她見鬼了?”
錢子萱母親道:“我也不知道啊……她就突然瘋了一樣地跑回來說有鬼在追殺她,還說鬼跟著她回到了家裡,你們說這怎麼可能嘛,我都想帶她去看心理醫生了。”
“冒昧的問一下,您昨天淩晨有和先生出來過麼?在客廳沒開著燈交談?”工藤忍不住地插嘴問道,“我們在她發給朋友的信息裡發現了她跟我們一同事提到過說好像聽到了您和先生的一點對話……”
錢子萱母親擰起眉頭:“沒有啊,我從來都是一覺睡到天明的,連夜尿都沒有的,子萱跟你們這麼說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鄭億的錯覺,他總覺得錢子萱母親在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睛裡有一絲陰霾,就像是……秘密被彆人探聽到了,在考慮要不要殺人滅口一樣。
鄭億偷偷地往後走了一步。
“可能是她睡迷糊了,”工藤為自己圓謊,“我本來也不相信這回事,跟她說肯定是她睡著了做夢呢。”
錢子萱母親心不在焉地笑了笑:“你們說,她可會跑到哪兒去呢?”
“我們也不知道,再去她經常去的地方找找吧。”蕭栗看著錢子萱母親,他的聲色如常,也不知道有沒有看出什麼東西,“您早點睡吧,也許她隻是一時撞邪了,很快就會回來。”
“好孩子,你們也回家吧,父母會擔心的,真是謝謝你們記掛子萱了。”錢子萱母親道。
輪回者們又和她寒暄了幾句,這才看著錢子萱母親關上門。
他們一路沿著樓梯走下去,工藤壓低了聲音,在確信錢子萱母親聽不到他們說話時才道:“看出什麼了嗎?”
蕭栗:“不確定,現在的線索不夠判定。”
“我覺得怪怪的,具體也說不上來,反正就怪怪的,”鄭億嘟囔,“總感覺剛才錢子萱他媽一直在看著我,就像也要把我的頭給擰下來煲湯一樣。”
“是你錯覺吧?我怎麼沒覺得?”葉則青說。
鄭億:“………”
他忍了一下,但新仇加上舊恨一起湧上心頭,鄭家獨生子發現自己忍不住了,他陰陽怪氣地說:“那大概是你的觀察力還不夠敏銳。”
葉則青:“…………”
他再一次地發現了鄭億在針對他,這是為什麼?
他沒有立刻回話,而是觀察著對方——葉則青發現鄭億說話時很喜歡征求蕭栗的意見,而且還是總是靠著蕭栗走路,就連在現實裡也是這樣,鄭億明明不想去乘坐那靈異公交的,可為了蕭栗還是勉強自己去了,難道……?
葉則青腦補了一下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
這可真是……剪不斷理還亂啊!
這兩人的腦回路清奇,蕭栗並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他多半也不會care,他邊思索著錢子萱的話,邊往樓下走,很快就出了樓道。
在樓下他們與楚和等人彙合,楚和見著他們立刻直起身子,詢問起來:“怎麼樣?”
蕭栗不說話,葉則青等人也對他有些情緒,隻有工藤無奈地開口回答:“沒線索,問了一些常規的,她媽就像她說的那樣,說她瘋了,說他們昨晚根本沒有出來過。”
“我就知道……”楚和失望地說,“不過你們沒事也是件好事。”
在輪回者們走出小區打車的功夫,鄭億出於害怕的情緒又抬頭往錢子萱家的窗口望了一眼,這一望可把他嚇壞了——
錢子萱母親正站在亮著燈的客廳窗口處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們離開!也許是因為距離的原因,她的臉看不清晰。
鄭億立刻拉住蕭栗,回頭指著那扇窗戶,蕭栗循著他的方向往那邊望去,和錢子萱母親的視線正巧對上。
中年婦女慈祥地微笑著衝他們點了點頭,做了一個“早點回家”的口型。
蕭栗也回了一個招呼。
直到他們一行人走出小區,徹底脫離了錢子萱母親的視線,鄭億才鬆了一口氣,他斬釘截鐵地道:“我覺得錢子萱媽媽有問題。”
“可能吧。”蕭栗伸了個懶腰,由於這個動作,他露出了一小節勁瘦的腰身,“去看看錢子萱再說。”
沈蜃之落在他的身後,看著這一幕,眼神閃了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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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子萱所在的地點是一個開放性公園,每晚不閉園,公園很大,距離她家很遠。
輪回者們同樣也是打車過來的,司機送他們來的時候眼神很奇怪,似乎還沒有遇見過規模如此龐大的隊伍在淩晨打車來公園的……
葉則青付錢的時候強行解釋:“我們是露營愛好者,準備去公園鍛煉野外生存能力。”
司機看他們的眼神更奇怪了,在把他們放下之後,飛也似地踩著油門離開了公園門口。
夜晚的公園很黑很寂靜,裡麵沒有燈,就連鳥叫聲都仿佛被黑暗所吞噬。
鄭億有點犯哆嗦,他覺得錢子萱這名聽眾的經曆真的很詭異,可礙於任務又不得不奔波探索,他說:“如果能不進去把她叫出來就好了……”
葉則青看向蕭栗,鬼來電也許可以試一試。
蕭栗摸出手機,打給了“444444”,電話在“嘟”的一聲後被接通:“對不起,您已被該用戶拉入黑名單,您的通訊無法接通——”
蕭栗說:“我聽得出你的聲音,跟你說正事呢。”
鬼來電:“……什麼事?”
蕭栗:“你能不能幫我找個人,叫錢子萱,我沒她的手機號。”
鬼來電沉默了下去,過了一會兒功夫,她說:“搜不到,她的信號被屏蔽了,有一股力量淩駕於我之上。”
看來這次的電台副本不允許利用鬼來電尋找到電台聽眾們……
蕭栗點點頭,乾淨利落地掛斷了通訊:“沒辦法,隻能進去了。”
鄭億不懂這一招,他問出了其餘輪回者們心裡的疑惑:“你打給誰呢?”
這道題葉則青會,他在蕭栗之前搶答:“中國移動。”
鄭億:???
蕭栗迎著鄭億疑惑(不知為何還帶點悲憤)的眼神,對葉則青的回答作了補充:“……一個朋友,不是人。”
鄭億:“…………”
啥玩意兒?不是人,是鬼?!
這個小插曲倒是令鄭億的恐懼之情消減了不少,他亦步亦趨地跟著蕭栗,走進了這座公園。
這座公園的綠化搞的很好,到處都是樹影和花叢,輪回者們手裡拿著手電筒照明,有一搭沒一搭地喊著:“錢子萱——”
有風吹過,樹葉搖動,每一次的樹影婆娑間都像是厲鬼的動靜,挑撥著輪回者們的神經。
沒有錢子萱的影子,但她又好像無處不在。
公園實在太大了,他們走了好一會兒,幾乎走過了半個公園才遇到一個建築物,那是一座公共廁所,方方正正,蓋著個三角形的屋頂,入口在另一側,正對著輪回者們的是一扇窗戶,窗戶大開著。
“啊——”從這個公廁裡麵傳來了女性的尖叫聲,蕭栗分辨出那聲音正是錢子萱!
蕭栗來到公共廁所的窗口前,舉起手電筒往裡麵照去——
一名短頭發的俏麗女子正趴坐在公廁內部的地麵上,她雙手捂著臉,聲嘶力竭地朝著一個地方正在尖叫——蕭栗把手電筒往她麵朝的那個方向照去,那是公廁的天花板,上麵有一大塊黑色的瀝青。
就像錢子萱在電話裡形容的那樣。
蕭栗隔著窗口把上半身探進去:“錢子萱?我是之前的電台主持人。”
錢子萱崩潰道:“救救我,求求你,它……它在纏著我!”
她看樣子想跑,可是又跑不動,隻能縮在角落裡啜泣著。
蕭栗估算了一下窗口的高度,他懶得繞過去再從門裡走進去,雙手撐在窗框上,想來一個信仰之躍,然後他發現自己並不能跳到這般高的高度,就像在寂靜副本古宅的時候一樣,他失敗了——
可是這一次,好像又有一些微妙的不同。
有一雙手從背後握住了他的腰。
那雙手非常結實有力,沒有一點顫抖,穩穩地把他托了起來,將他抱過了窗戶。
蕭栗不需要回頭都能知道那是誰。
沈蜃之。
蕭栗頓了一下,但錢子萱的尖叫卻轉走了他的注意力,她指著那塊公廁天花板上的瀝青:“手……有手啊!你看到沒有,主持人?”
蕭栗往前走了兩步,他擋在錢子萱麵前,看向那塊瀝青——
那塊黑色瀝青像是活著的,它在不斷地膨脹、擴大。
從蕭栗見到它的第一眼裡,它已經從一塊普通人類的臉部大小蔓延成了成年人的體型,它腐蝕了公廁的天花板與牆壁,從翻滾著的黑色瀝青中朝著蕭栗伸出了一雙手臂。
翻滾著的黑色……
蕭栗想了想,他帶著錢子萱往後退了兩步,摸出筆和小黃本,在上麵字跡潦草地寫上:【@怪談之書:借個人用用唄,你的怪談五紅衣女,不要讓你的主人知道。】
小黃本一震,是來自怪談之書的秒回:【好的,老七。】
蕭栗:“…………??”
這個“老七”就十分令人迷惑了。
但是他的迷惑並不影響紅衣女到來的速度,她出現在蕭栗麵前的時候,裙擺甚至還帶著消防液的白色泡沫——
屬於瀝青鬼的那雙手從背後抱住了紅衣女。
紅衣女的頭驟然轉了一百八十度,她朝著牆壁上的那坨瀝青微微一笑:“你喜歡大紅色嗎?”
瀝青鬼不會說話,它沒有回應,雙手帶著翻滾著的黑色粘稠液體抓住了紅衣女的裙擺,紅衣女嫌惡地想要扯開,但瀝青鬼絲毫不肯放手。
它的舉動就導致瀝青鬼身上的黑色瀝青沾染到了紅衣女的裙子上,那襲漂亮的紅衣頓時看起來像在泥潭裡打了個滾一樣,變成了紅一塊黑一塊。
紅衣女的指甲驟然變得很長,她想將對方的“衣服”染成紅色,她乾脆撕開自己的手臂,讓鮮血流進瀝青鬼的本體裡。
在纏鬥中,紅衣女整個人幾乎都被滾進了翻滾不息的瀝青裡,但她滴進瀝青鬼本體裡的血液顯然起了作用,在三十秒之後,牆壁上的瀝青驟然收縮,消失在了公廁的牆壁上,它選擇了暫時逃離現場。
而剩下的紅衣女全身卻被染成了黑色。
……變成黑衣厲鬼了。
她緩緩轉頭麵對著蕭栗——
蕭栗正為她鼓掌:“黑衣挺好的,特殊,又顯瘦;之前的白衣也不錯,有一種小龍女的感覺。”
站在窗口旁聽的葉則青:???
小龍女聽到會哭的。
在紅衣女幾乎要殺人的視線裡,蕭栗補充道:“——當然,紅衣更好,顯白,又象征著高貴的紅衣厲鬼。放心,你回去洗洗衣服就會回歸紅色了。”
紅衣女:“…………”
說的輕巧,有種你來洗衣服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黃本:我摸到腰辣!!!網已改,網已改,網已改,大家重新收藏新,新 新電腦版 ,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