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藤仍是有些茫然, 他看著麵前的馬賽克物體, 不可置信地又看看蕭栗和憶哥,並不明白現在要做什麼。
蕭栗問憶哥:“怎麼讓他取回他的記憶?”
憶哥聳肩, 他張口剛想說“吃下去”,但轉頭就看到蕭栗手裡的小黃本,他再也不想嘗到富江記憶的味道, 於是他放棄了這一想法,誠實地道:“等一會就行了, 記憶脫離我, 會自動回到主人的身體裡。”
誠如他所言, 在過了約莫一分鐘之後,工藤甩了甩頭,他伸出手緊緊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這、這是什麼地方?赫爾……?你怎麼會在這裡?”
起初他還有些雲裡霧裡,但很快,他整理完自己的記憶之後臉色立刻一變:“我記得我被他吃掉了——不, 按照我現在的情況來看,他要吃的不是我這個人, 是……記憶?還是思維?被他吃掉之後, 我感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了……”
蕭栗:“是記憶。”
工藤忌憚地看了一眼那名中年男子, 對方正摸著肚子一臉愁苦地低著頭, 似乎在哀悼自己那頓隨風逝去的晚飯, 並沒有攻擊工藤的意思。
就在這時候,遠方傳來細微的悉悉索索聲,蕭栗朝聲音來源處的地方看了一眼。
憶哥趁機觀察他的臉色:“我可以走了吧?我可是很單純無害的, 什麼話都不會說。”
工藤:??
——單純無害個鬼!尋常人遇見他,一個不察就會被吸走記憶變成癡呆患者好麼!
蕭栗想了想:“行,先放他出來。”
憶哥按下玻璃門的開關密碼,朝著蕭栗笑了笑,二話不說拔腿就跑遠了。
蕭栗沒阻止他,帶著工藤往前方走去。
*****
同一地點,亞麗絲也正在地下走廊裡行走著。
與工藤和蕭栗不同的是,她並沒有碰到憶哥——或者說,在她碰到憶哥之前,憶哥已經被蕭栗給帶了出來,因此她目前獨自一人行走在這地下城的走廊裡。
亞麗絲起初見到的玻璃門都是緊閉著的,但很快,她就放緩了腳步——
因為在她往右邊繞過一個拐角之後,那兒的玻璃門全都是大開著的,房間裡空無一人,也不知道是本來就沒有東西,還是……那些東西已經全都跑了出來。
空氣中除了原先那刺鼻的消毒水味兒,還充斥著淡淡的泥土氣息和一點相當微弱的血腥味。
亞麗絲本能地意識到不對勁,她放緩了腳步,從自己的任務本裡抽出了一把劍來。
一把細長的西方劍。
這是她的武器,某種極具攻擊性的道具。
“嘻嘻嘻——”從前方隱隱傳來了一個小孩子的笑聲,尖細而微弱,回蕩在前方的走廊中。
與此同時,亞麗絲頭頂的燈開始閃爍了起來,忽明忽滅,而那童音的笑聲就在燈光的明明滅滅中愈加地靠近她。
亞麗絲往後退了一步,又一步。
從前方走出一個小孩兒,她穿著藍色的連衣裙,臉上戴著一個馬臉麵具。麵具上抹著大紅色的胭脂,已經暈了開來,遠遠看去就像滿臉的血跡。
小女孩的聲音透過麵具沉悶地傳進這名女性輪回者耳畔:“大姐姐,你是迷路了嗎?”
亞麗絲的胸口起伏著,她並不應答,手裡緊緊握著自己的武器,往後倒退著。
小女孩的手背在自己的背後:“我帶你出去呀,好不好?”
就在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小女孩的身影鬼祟般地從原地消失——
亞麗絲執起長劍,身形朝後退去的同時往前方一斬,成功地逼退了那名小女孩。
小女孩在空中顯出身形,站在距離亞麗絲一米遠的前方,在原地轉了個圈:“大姐姐,你不想跟我出去嗎?”
亞麗絲捂住自己的心臟,她趁著小女孩剛剛被攻擊後的靜止狀態往後跑去,直到她消失在小女孩的視線裡,對方都沒有動彈。
亞麗絲以為自己成功地逃掉了,她心中略微鬆了一口氣,但仍舊沒有收回劍。
這是另一條通道,亞麗絲幾乎分不清這裡的布局,隻能通過門口的編號從而辨認。
空氣中的泥土腥味逐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鐵鏽的氣息,還夾雜著淡淡的汽油味。
頭頂的燈光也不再是明暗交錯,而是在“啪”的一聲燈泡碎裂後,直接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亞麗絲本能地畏懼黑暗,但她又不敢隨意地打開手電筒,因為那會引來鬼怪的窺視,她隻能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黑暗中。
這裡彌漫著無邊的漆黑,仿佛在渾噩的天地間隻留下她一人,麵臨著末世般的景象,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
亞麗絲心頭發慌,舌尖苦澀,她扶著牆壁潛行著。
“叮鈴鈴——”一聲刺耳的電話鈴聲打破寂靜,也成功地令亞麗絲停止了前進。
那是一通不該在這時候打來的電話,就在她的背後,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聲音。
她渾身僵硬地朝著電話鈴響起的地方轉過身,隨後拚命地朝前跑去。
——誰會想接這電話才有鬼。
然而不關亞麗絲朝遠方跑了多久,這電話鈴卻始終如影隨形地跟著她,就好像這走廊裡隨處都放著電話一般。
沒有人,沒有應答,隻有無窮無儘的電話鈴聲跟隨著亞麗絲。
亞麗絲捂住耳朵不想聆聽,但沒有用,這鈴聲好像直入她的耳廓,持續地響徹她的大腦——
最終亞麗絲停止了奔跑,她告訴自己要冷靜,被靈異現象纏上了,一定要冷靜地分析。
她喘了一口氣,又從口袋裡摸出幾樣道具,但始終無法走出這鈴聲可影響的範圍,現在隻剩下最後一個選擇。
亞麗絲喉頭一緊,給自己做了無數的心裡建設,才朝著電話鈴聲轉過身,往那邊摸索而去。
那是一個老式座機,從外表來看,它應該出現在電話亭裡,而不是這裡。它的機身上沒有任何標簽,甚至也沒有電話線,它是一個被切斷了線路,但仍舊在響著的電話座機。
——也就是它,一直追著亞麗絲,就好像無處不在似的。
亞麗絲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緩慢地拿起電話,湊到了自己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