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因為憤怒而破音,被風吹散在空中,也飄進了蕭栗的耳朵裡。
站在樹林邊緣的蕭栗:“…………”
他猜測這兩人說的是徐津他老公。
很可惜,這位哥們已經被背屍鬼背去了隔壁實驗室裡——如果艾博具有追蹤的能力,也許能在背屍鬼的背上或者胃裡找到他。
他們注定空手而歸。
沈蜃之一直注意著他,這會兒見蕭栗臉上的神色,他問道:“你知道最後一條魂魄到哪裡去了?”
蕭栗:“在隔壁鄰居它胃裡。”
沈蜃之:“……”
青年勾起唇角,側著頭看他。
雨水震耳欲聾,身後是漆黑恐懼的森林,前方是荒蕪的死村,以及氣急敗壞的輪回者,這實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但少年的側臉真實,他在陪著對方做一些他經常一個人做的事,這會讓沈蜃之覺得他融入了對方的世界。
他們在這裡站了不短的時間。
雨聲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他的心跳。
沈蜃之不應該有這種東西,但他卻在這具屬於人類的身體裡切切實實地感受到了心臟的跳躍。
一下,兩下,好像能夠從喉嚨裡跳出來。
這樣的感覺,和他變作影子,或者其他形態時候感覺到的心情完全不同。
青年收緊了舉著外套的手指。
蕭栗的肩膀靠著他的胸膛,那一點接觸的溫熱彌漫開來,雨滴滴入他的眼睛裡。
萬物都是虛假,隻有真實的此時此刻。
沈蜃之低下頭。
那個吻落在了對方的頭發上。
像一滴愛上花瓣的雨水,注定滑落,但它停留的一秒鐘被無限度地放大,拉伸成了一個世紀。
*********
入夜。
又一個夜晚。
蕭栗和沈蜃之從外麵回來以後,幾乎過了晚餐的時候,埃布爾等人才臉色陰鬱地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裡。
薑臨文嘗試性地問他們怎麼了,但沒有得到回答。
艾博更是粗暴地甩上門,一幅不爽的樣子。
埃布爾也不妨多讓,他平素是個沉穩的大叔,現在卻像一頭困獸,他赤紅著眼珠,在自己的房間裡來回踱步。
他與艾博之前的淡定都是因為擁有石雕,隻要得到靈犀村的魂魄,他們就可以離開這個世界,並且許下願望,但現在缺少了一條魂魄,他們不得不落入和其他輪回者同樣的境地。
還要麵臨惡鬼的侵蝕。
該死。
如果……如果能補上一條魂魄呢?殺掉一名輪回者,填補空缺……
埃布爾雙手插在腰上,從腿套中取出一把槍來。
但當他還沒有正式決定的時候,卻驟然聽見了敲門聲。
“咚咚咚——”
這聲音嚇了埃布爾一跳,他甚至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
但作為資深輪回者,他立刻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緊繃起身體,迅速往窗邊走去,一把拉開充當窗簾的枕套,試圖打開窗戶直接跳窗而走。
門外的人見沒有應答,直接地開口:“埃布爾,外麵出了點事,他們叫我讓你過去。”
原來……是“它”!
埃布爾立刻聽出了對方的身份,他可以立刻指認出惡鬼的身份,但那個名字就在舌尖,他卻突然猶豫了。
指認錯誤,就會死。
如果……門外的人,是真的輪回者呢?或者,這是惡鬼製造的一個幻象?
他會因為指認錯誤而死亡,他不敢冒這個風險。
門外的人用力敲了一下門,“它”繼續道:“埃布爾?你沒事吧?那些屍體又出來了,他們在下麵等你。”
指認,還是不指認?
這兩種念頭在埃布爾的腦海裡打架,他捂住嘴,沒有發出任何動靜。
“算了,你不相信的話我就讓他們上來跟你說吧,我先走了。”房門口的人停了半分鐘,隨後再也沒有了動靜。
然而房間裡的埃布爾卻沒有任何放鬆——這人來的時候悄無聲息,誰知道對方是走了,還是就站在門口?
還是先從窗口逃出去吧。
埃布爾轉身朝兩側推開窗戶,搬來一把椅子,一隻腳踩在椅子上,試圖離開。
然而門口的人卻在這時候上下晃動著鎖把,“它”提高了聲音,喊道:“埃布爾?你在做什麼?你在做什麼?他們在下麵等著你啊,你要出去?”
埃布爾全身一涼,血液仿佛被凍結,他竭力地想要控製住自己,掏出保命道具,但手卻像被抓住了似的,無法動彈。
“不能出去!你要下來,和他們一起啊,他們在等著你呢。”
房門劇烈地晃動,時間已經不允許他猶豫。
不想死的話,他必須指認。
埃布爾直接道:“我要指認,惡鬼就是——”
房門在他說話的時候被人一腳踢開,“它”出現在了埃布爾的視野裡,那人的手直接伸長,頃刻間從門口到達窗邊,堵住了埃布爾的嘴巴,他無法發出任何音階。
“它”看著埃布爾瞪圓的眼珠,走近了埃布爾。
作者有話要說: 埃布爾的鬼魂:我就是死了,也要大聲說出那句話:赫爾克裡你坑我!背屍鬼你食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