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鐘豔梅在舞蹈界的地位聲望很高,當然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收學生,隻是給了沈知歲一個考核的機會。
曲目依舊是《破繭》,要求不算刁難,沈知歲卻覺得有點無力。
鐘豔梅喜歡的是她在晚會那晚的表現,那已經是她的極致,沈知歲不知道怎麼才能做到讓鐘豔梅耳目一新。
曲子和動作她早就熟記在心。雖然不是藝術生,然而沈知歲卻是從小學舞蹈的,如果不是沈知安的病家庭條件不允許,她可能還會繼續跳下去。
薛青知道後,立馬將自己老師上課時有關《破繭》的內容分享給了沈知歲,又順便介紹了好幾個導師給沈知歲。
沈知歲甚至還在第二天起床時收到好幾份解壓文件,都是之前一同排練的學姐發給她的。
沈知歲一一發了道謝過去,又將自己關在家開始觀摩。
解壓後的文件是各地舞者對《破繭》的演繹。文化不同理解不同,最後呈現出來的內容也不一致,然而核心卻是一樣的。
越是心急如焚越是一場空,沈知歲熬了幾個通宵,最後還是一無所獲,頂著一嘴上火的嘴泡苦哈哈抱著涼茶查資料。
本來就是經典曲目,想要創新根本就沒有可能,更何況跳不好還會弄巧成拙。
就連沈知歲之前的舞蹈老師汪琳也聽說了她的事,打了電話過來。
汪琳之前是鐘豔梅的骨灰級粉絲,鐘豔梅年輕時的演出汪琳都一場不落地追完了。
最近幾年鐘豔梅開始歸隱,然而汪琳對對方的熱情依舊不減,閒著沒事就抱著鐘豔梅的影碟琢磨。
“歲歲,你知道鐘老師以前也跳過《破繭》嗎?”
汪琳打了電話過來,順手發了沈知歲一個視頻,舞台主角正好是她們議論的人物。影片老舊,畫質還是黑白界麵的,也不知道汪琳花了多長時間才找到的。
“鐘老師第一個舞台就是《破繭》,那時她才隻有十五歲。”
說是舞台,其實也就是小鎮上搭了個木棚子,連背景音樂都是斷斷續續的。
沈知歲看著視頻,聽著對麵汪琳徐徐道:“相比於之後的舞台,鐘老師那時明顯稚嫩了不少,缺乏演出經驗,然而那時的熱情卻是最純粹的。”
“鐘老師過往的演出視頻我這邊都有,不過你應該也沒時間全部看完。”汪琳在電話那頭道。
“我昨晚圈了幾個出來,還有以前鐘老師麵試學生的視頻,我從朋友那邊拿到了。你可以先看看,再自己好好琢磨。”
“舞者都有自己的習慣和偏好,看多了跳久了,也就慢慢摸索出來的。不過你也彆想太多,能被鐘豔梅看中的都是鳳毛麟角,就當積累經驗豐富閱曆了,沒什麼大不了。”
“當年要不是你家突然出了事,現在你指不定都......”
話說到一半汪琳突然住了嘴,暗罵了自己一句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知歲六歲開始就跟著汪琳學舞蹈,汪琳也很喜歡這個有天賦的學生。後來沈知安出了事,沈知歲也沒繼續跳舞了。
汪琳心疼這個學生,所以向沈母提出了可以減免學費,然而最後還是被沈母拒絕了。
汪琳意難平,倒是沈知歲笑著反過來安慰她。
她麵上笑語盈盈的,然而掛了電話後,沈知歲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不見。
她低頭看了眼已經快要痊愈的腳趾頭,動了動,有點失神。
不是不喜歡了,隻是每次提起來都會心疼,久而久之就習慣自欺欺人了。
—
那天回去後蔣桐就去找了自己父親,隻說了句性格不合,兩家也就斷了結親的可能。
方雪知道後也沒多說什麼,隻是還沒一天就重新給秦珩找了新的相親對象,是陳家的二小姐。
隻可惜秦珩還沒來得及找借口回絕,就先聽見自己母親和父親吵架的消息。
回去後正好看見客廳滿地的狼藉,打碎的花瓶和倒了的椅子,都是方雪的“傑作”。
秦珩無奈歎口氣,和傭人交待了一聲打掃乾淨,後踩著皮鞋上樓看母親了。
已經十餘年了,每次方雪和秦父見麵,家裡都免不了一次吵鬨。
今天也是。
秦珩上樓的時候,正好聽見房間有異響,推門進去就看見一地的碎紙,以及一個哭成淚人的母親。
地上的碎紙不難猜,左右不過是秦父讓律師起草的離婚協議書。
方雪還在哭著,女人紅腫著雙眼開始控訴丈夫的罪行,老生常談到秦珩已經麻木。
他默然坐在一邊,等著母親哭完就遞過去一張紙巾。
方雪紅著眼睛啜泣,拽著秦珩的袖子不肯放手:“阿辭,媽媽隻有你了。”
她咬牙切齒,差點將嘴唇咬破:“你一定要爭點氣,不能讓外麵那些沒教養的比了下去。”
看著秦珩熟悉的輪廓,方雪又道:“阿辭,你們這次月考的成績出來了嗎?你是不是還是第一?”
秦珩變了下臉。
方雪顛三倒四講了一大堆,她記憶又開始出錯,大概是以為秦珩還在上高中,拉著他開始講家長會的事。
“我就知道我的兒子肯定是最好的,那個賤人生的怎麼可能比得上我家阿辭?”
秦珩捏著眉心,低頭將給陳醫生發了信息讓對方過來。
方雪的病好像又嚴重了。
一直到秦珩離開,方雪還是那樣,隻是抓著秦珩的袖子叮囑。
女人的語氣將近哀求,慘白的麵容透著痛苦和無助。
“阿辭,你一定不要學你父親,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來往。”
秦珩雙眉一豎,沒有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