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月色輕柔,秦珩的聲音很低, 覆在耳邊低沉沙啞, 隻是不是沈知歲想要的。
沈知歲還沒從噩夢中緩過神, 隻是抱著被子從床上坐起,目光怔怔地盯著對麵牆角看了半晌。
最後她說:“先生,你能開一下攝像頭嗎?”
她用很溫柔的語氣道:“我想看看你。”
臥室沒有開燈, 隻能借著窗外明月看清房裡的輪廓。沈知歲不喜歡做夢,因為有時夢境比現實更讓人無能為力。
她剛做了一個不是很好的夢。
夢裡她單獨乘著電梯, 結果電梯上升到一半突然出了故障,沈知歲隻感覺到整個身子都往下墜。
可笑的是那時她居然還有閒情想起高中學過的物理有關運動的理論:“靜止是相對的, 運動是絕對的。”
再然後她好像看見了阿辭那一張驚慌失措的麵孔, 以及努力伸過來的手, 好像想將她拉起。
夢裡霧很大很濃, 沈知歲幾乎是憑著視覺斷定那是阿辭, 因為看見了彌漫於濃霧中的那雙茶色眼瞳。
再往後她就被管家的電話吵醒。
對麵好像安靜了半晌, 沈知歲聽見秦珩好像是換了個地方打電話, 有拖鞋踩在木地板上的細碎聲響。
視頻被接通,秦珩將手機架在一邊, 沈知歲看見他在調試著角度, 她溫聲打斷:“先生, 這樣就行了。”
手機被置在高處,從下往上望了去,正好可以看那雙淺淺茶色眼瞳。
秦珩怔了下,隨即看向沈知歲, 眼中帶笑:“歲歲,可是我看不見你。”
沈知歲還沒有開攝像頭,甚至連音量都調得很低,幾乎聽不見對麵秦珩的話。
秦珩隻能聽見她溫和聲音:“我剛睡醒,不好看,不想讓先生看見。”
沈知歲的語氣如同以前那般,秦珩也沒多想,隻是湊近了鏡頭陪沈知歲說話。
沈知歲好像很困,一直都是秦珩在說話。
沒一會秦珩就聽見她綿長呼吸,以及她呢喃將近夢囈的一聲:“阿辭,我還沒聽過你彈鋼琴呢。”
……
鄧嶼推門進屋的時候,秦珩剛好掛斷電話,仰頭朝向他:“東西買到了嗎?”
鄧嶼翻了個白眼,隨手將剛買的拇指琴丟了過去,長腿一跨徑直坐在對麵沙發上:“大晚上的你乾嘛呢?”
鄧嶼攀著椅背側目看秦珩,揶揄:“難得見你有閒心玩這個?秦……那個誰的事處理完了?”
“還沒。”秦珩垂首試了下音,又皺了皺眉,拇指琴的音色很一般,完全不能和鋼琴相提並論。
抬眼見鄧嶼好奇往自己張望,他又道:“歲歲突然想聽鋼琴,琴行早關門了,所以拿這個湊合一下。”
鄧嶼愣了足有十秒,反應過來後爆了一句臟話,他眼角抽了下,似是不可置信道:“老秦,你來真的?”
秦珩相親時放了人鴿子這件事鄧嶼也略有耳聞,隻是沒想過是為了沈知歲。
鄧嶼眨眨眼嘁一聲:“小雲雀是有多喜歡你啊,居然還能讓你動心了。”
燈影落在男人纖長的睫毛上,秦珩微彎起唇角,他輕聲笑道:“你不懂。”
秦珩想,沈知歲不是有多喜歡他,而是多愛他。
……
沈知歲第二天起床時莫名收到了一段音頻,時間是淩晨四點零五,點開是一小段《天空之城》。
沈知歲眸底掠過一絲訝異,想了半天才想起昨晚臨睡前迷糊對秦珩說過的話。
秦珩剛上了車,就看見手機有新的消息提醒,是沈知歲發過來的----
【沈知歲:先生彈得很好。】
秦珩眼角彎了下,完全忘記通宵看了一晚上教程的自己。
-
五月份北城的演出已經確定白時微是首席,演出費也真的如傳聞中所說的二十萬。
沈知歲過去找白時微賀喜時,卻倏然覺得白時微的麵色不是很好,幾乎可以說是孱弱,眼下的紅血絲明顯。
沈知歲才想起白時微今天好像沒有練舞,基本都是在一邊站著的,她還是第一次見白時微這樣。
她忙過去問了一句,白時微卻隻是強撐著笑臉,對她說了句沒事。
說著,視線又越過沈知歲肩膀,她強顏勾唇:“五月份的演出,你報名了嗎?”
除了首席的位置,其他的還沒正式定下來。
沈知歲搖搖頭,望向前邊被圍在中間的助理,上次秦珩來過之後,鐘豔梅已經重新換了助理。
好像是臨時改了規定,這次的演出除了鐘豔梅名下的學生,工作室的其他人也可以報名參加考核。
白時微麵色微皺。
恰好秦珩打了電話過來,沈知歲看了白時微一眼,也不忌諱,直接接了起來。
……
掛了電話,卻發現白時微怔怔盯著自己看,欲言又止。
“……師姐?”沈知歲叫了聲。
“歲歲,你……”
白時微斟酌了半天,目光又一次從沈知歲手機上掠過,想了半天還是找不到合適的詞。
最後還是沈知歲看出對方的意思,她接過話道:“師姐,我有分寸的。”
白時微看著不是很相信,她輕歎一聲,好像話中有話:“歲歲,彆太容易相信人了。”
又道:“還有,演出你可以試著報名參加下,鐘老師挑人不是按學習長短的。”
沈知歲說了聲好。
-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又一周過去。
沈知安年後還是住回了醫院,沈知歲過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她大伯母和堂姐從樓上下來。
沈知歲不是很想碰見對方,又往後退了幾步,想重新換個方向上樓,卻倏然發現白時微剛好從電梯出來。
沈知歲目光閃了下,想著這幾天白時微的麵色都不是很好,正想著過去問一聲,白時微卻已經步履匆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