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萬也不貴,你說是吧,小師妹?”
這家夥是真壞。
蕭九九還沒說話,秋梨急忙攔:“不不不,夠了夠了。”
蕭九九對君澤道:“師兄去忙吧。”
君澤這才笑著離去。
兩人沿著廣場又逛了會兒,給秋梨的劍上配了塊低階風紋石,這便打算回去。
可蕭九九的靈府卻忽而有些不舒服。
這熟悉的感覺……
蕭九九立刻內視,果然發現無情道封印上空又出現了強勁的靈風,片刻之後,在上次缺口的旁邊,又碎裂開了一個小口。
封印短暫破除了。
定然是今晨君澤同她在景塵麵前做的那件事……
不愧是君澤。
當她逐漸擁有感情之後,那雙脆弱又乖巧的黑色眼睛便無法抑製的浮現在腦海中。
那是……雲朝小可愛……
蕭九九叫住身側的秋梨。
“秋梨,下山去玩吧。”
秋梨一怔,旋即歡呼起來。
·
不過片刻,蕭九九與秋梨已經通過傳送陣來到了四方城。
這裡的空氣與上次來時一樣芬芳。
蕭九九心情很好,再一次感受到了世俗的快樂。
也記起了那夜的風流與美人。
秋梨不得不潑她冷水:“師姐,花間酒裡人員流動很大,雲朝不一定在了。”
蕭九九頗有些緊張:“怎會如此?那我們快去瞧瞧。”
明明上次師姐表現的很冷淡,怎麼忽而又積極起來,秋梨不明白:“你不是不喜歡他麼?”
蕭九九:“愛恨隻在一念間。”
·
花間酒裡賓客不少,大部分都坐在一樓大廳,看台上的嬌美姑娘跳舞。
二樓包間則都增添了隔音禁製,私密性很好。
左側深處的天字房房門緊閉,完全聽不見裡麵的聲音。
房間裡的氣氛卻不像彆人想象的那般曖昧,反而充滿了蕭殺。
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跪在堂前,滿眼都是恐懼,視線所及,是那人赤著的腳和流瀉而下的紅色衣擺,再往上,則是他垂下來的修長手指。
那雙手格外漂亮,修長瘦削,白皙若瓷。
但他絲毫不敢多看,垂下目光,瑟瑟發抖。
“尊上,您原諒我,求您放我走吧。”
居高臨下的人久久沒有反應,他卻始終不敢抬頭。
紅色衣擺在眼前輕晃,雪白削瘦的腳踩上他的肩膀,隨後那人俯身下來。
壓迫力太大,他害怕的抬眼。
那人偏過頭,眼角一顆鮮紅淚痣,眼神溫柔又困惑。
“林佑,你不是說要做我的摯友麼?為何要逃走?”
林佑因為恐懼眼眶發紅,連聲道:“是我不自量力,是我騙了您,求您原諒我。”
林佑悔不當初,他要是知道他是這種脾性,打死都不敢招惹他。
這人正是魔域臨冬宮二殿下洛無,是三位殿下中最溫和的一位。
他待人和善,彬彬有禮,不太會拒絕彆人的要求,並且十分天真好騙,彆人說什麼都信,是個十足十的傻白甜。
魔域四分五裂,他為了打探洛氏情報,刻意接近他,一切都十分順遂,直到他情報到手,準備離開時,才發現什麼傻白甜,這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比那兩位殿下要可怕的多。
他隻得背著他倉皇逃跑,卻還是未能逃離他的追捕,原本前兩日是個機會,他以為那個姑娘能纏住他好幾天,可誰知他第二日便追了上來,實在晦氣。
林佑如今逃生不得,隻得苦苦哀求:“我已經把情報銷毀,求您放我一條生路。”
洛無對男人的話充耳不聞,隻輕聲道:“我要情報做什麼?我要我的摯友。”
林佑害怕的涕淚橫流,沒錯,他一開始接近他,便故意打造了一個與洛無十分契合的摯友人設,要做他一輩子的摯友。
東窗事發,他求放過,洛無卻仍然要求他履行承諾,做他的摯友。
這個瘋子,誰會在這種情況下要求背叛自己的人履行承諾?
他根本就是在戲耍他,林佑終於無法承受,孤注一擲的吼道:“你乾脆殺了我,瘋子。”
青年沉默下來,薄唇抿成不悅的弧度。
他半斂著眼,眸光中滿是冰冷與執拗。
“你答應過我。”
林佑精神崩潰:“我是騙你的,騙你的,你還不明白麼?你彆在演戲了,你不肯放我走,你就殺了我!”
青年卻道:“說好的摯友,便是摯友。”
林佑說不出話,他忽而想,也許洛無並沒有戲耍他,他是真的要他再做他的摯友,哪怕他騙了他。
反正現在說什麼都無用,他隻好硬著頭皮道:“好,我知道了,我做你的摯友。”
洛無笑:“這就對了,陪我下棋吧。”
青年率先離開,在一旁的紅木桌前坐下,笑著看向他。
林佑慌亂的爬起來,膽戰心驚的坐在他對麵。
桌上已經擺好了棋盤。
洛無撚起黑色棋子,輕輕的擱在棋盤上,眼眸彎彎:“從前我們也常這樣下棋,把酒言歡,何其快樂。”
林佑額上布滿冷汗,他不時擦一把,否則那些汗液便會滴在眼睛裡。
他哆哆嗦嗦的拿起白色棋子,緊張的不知道要往哪裡擱,慌亂之餘,隨手放在了黑棋不遠處。
不遠處的白色紗簾被風吹動,露出了濃鬱的夜色。
修長的指又取出一子,那點黑色襯的他的手愈加白淨,燭火微搖,在洛無的瞳孔中明明滅滅。
那枚黑子遲遲不落。
林佑緊張的渾身濕透,顫抖的抬頭看洛無。
對麵的年輕人正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同從前不一樣了,你從前很愛笑。”
林佑一驚,眼底閃過恐懼與憤恨。
愛笑?現在麵對這個瘋子,他哪裡還笑的出來,但他還是努力擠出了一絲笑。
青年依然望著他,表情愈加冷。
“你從前不是這樣笑的。”
這不還是耍他麼?林佑再也承受不住,嘶吼道:“麵對你這個魔鬼,我怎麼可能笑的出來。”
在他喊出這句話時,洛無眼中的光線瞬間被深不見底的黑暗吞噬,笑意頃刻間消失無蹤。
空氣冷的徹骨。
林佑驚駭的打算逃走,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他用儘全身的力氣掙紮,青筋爆起,目眥儘裂:“放開我,你這個瘋子!”
黑色的棋子被扔在棋盤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林佑驚駭的抬起頭,對上了一雙冷漠又陰鷙的眼,眼眸深處有著難以掩飾的瘋狂,淚痣又給這份瘋狂添上了幾分脆弱。
他瘋狂,可他又脆弱,這些氣質雜糅在一起,顯得格外的病態。
“我喜歡從前的你。”
林佑逃脫不掉,憤怒再次被恐懼壓製,哭求道:“你放過我吧。”
洛無皺眉,攤開掌心,無形的黑色絲線一瞬間洞穿了男人的身體。
林佑痛苦的哀嚎起來。
可那絲線卻一點點的牽扯起男人的關節與皮肉,調整著他的姿勢與表情。
林佑痛苦的對抗,卻因力量的懸殊逐漸敗下陣來,他全身被絲線洞穿的地方緩緩滲出血液,很快將整個人染透。
他失血過多,氣息變得格外微弱。
那些絲線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在仔細雕琢之後,他終於被擺成了一個悠閒的姿態,最後,臉上的絲線勾起他的唇角,讓他看上去仿佛在笑。
洛無坐在對麵,滿意的拍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