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行幾乎將她圈進懷裡,兩人之間的距離過於接近。
他身上乾淨的冷香不斷刺激著她的神經。
“我今日一早便去打聽了如何祛除半妖之血。”
蕭九九一怔,茫然間看向青行。
“幾日後金龍城有一場拍賣,壓軸之物乃是百歲火蓮,煉化後服用,便能燒儘妖血,從而為人。”
百歲火蓮,壓軸之物,聽上去就貴的離譜……
“煉化方式十分複雜,需要數百種輔料。”
更貴了……
她得做多久的女仆才能換來這個?
青行止住話頭,懶懶的瞧她。
“三年。”
是要她做三年仆人麼?他倒不黑心,這些錢她就是去挖礦、殺人越貨,三年都不可能賺的回來。
於是她道:“我知道了,我會好好做。”
青行丟來一份羊皮卷:“既然如此,簽了。”
蕭九九接到手中,低頭一瞧,血契,她神色不定,略一猶豫,還是攤開羊皮紙,咬破指尖,在血液滴到羊皮卷上的一瞬,將契約內容重複了一遍。
羊皮卷無火自燃,很快化為飛灰。
成了。
蕭九九濕漉漉的站在水潭中,忽而不知道要做什麼。
青行卻慢悠悠的道:“數百種輔料,一一對應,太過複雜,我快要記不清了。”
蕭九九急道:“那快記下來。”
青行意味深長的望著她:“我舊疾發作,無法離開靈水潭,去哪裡記下來?”
蕭九九道:“我去取筆墨。”
“待你來去,怕是已經忘了。”
蕭九九哪裡還聽不出他的故意,臉頰一紅,隻能道:“那你到底要如何?”
青行攤開掌心,一枚青色的精巧羊毫筆便憑空化形,他笑著瞧她。
“筆有了,你說記在哪兒?”
他的目光毫無遮掩的停留在她身上。
蕭九九故作不知,向他攤開掌心:“這裡如何?”
青行隻看著她不說話,神情漸冷。
蕭九九哪裡還能不懂,她收回手,掙紮片刻:“你想記在哪兒?”
青行眼眸一彎:“轉過去。”
蕭九九因著這個命令身體明顯一僵,血色飛快的漫上她細白的皮膚。
她向來是羞澀的,這樣大膽的命令讓她無所適從。
青行將筆在掌心拋了拋,眉目清冷:“不做也可以。”
他的平靜映襯她的慌亂,讓她更覺羞愧。
青行明明言語輕佻,但她無論何時看過去,那雙墨藍的眼睛卻永遠清醒透徹。
狼狽的隻有她。
為了心上人,再狼狽也要承受。
她一咬牙,不敢看他的眼睛,當真在他懷裡轉身。
身後許久沒有動靜,這份安靜讓她愈加緊張。
在緊張感積蓄到頂峰,她忍不住要回頭的時候,柔軟的羊毫筆尖點在了她的脊骨上。
這突如其來的觸感讓她無法自控的戰栗。
那隻筆尖緩緩下滑,落在腰窩上。
男人冷靜的聲音緩緩傳來。
“就記在這兒。”
他頓了頓,嗓音裡含著輕巧的笑意。
“我不能碰你,所以你……自己脫。”
小姑娘分明一顫,纖細的脊骨微微發抖,她全身的皮膚幾乎都被羞澀染紅。
像一株沾滿了露水,幾欲待放的薔薇。
她沒辦法動作,大腦一片空白。
被強迫倒還好,自己隻用掉幾滴眼淚,無力反抗順從他便好,可這事兒一旦要自己主動,恥度便成倍飆升。
她從不知“我不碰你”會讓她如此無助與煎熬,心臟飛快跳動,像是一團要將她焚儘的火。
青行好會啊……
同君澤完全不同……
她久久沒有動作,那人的耐性倒是很好,始終沒有催促。
耳邊隻有瀑布墜落的水聲與他近在遲尺的淺淺呼吸。
蕭九九低下頭,終於一狠心,扯開了自己腰部的係帶,那娟布浸透了水,順著水麵浮浮沉沉。
她拉開外衫,硬著頭皮將衣衫褪下脊背,露出漂亮的肩胛骨。
她沒再往下褪,而是僵直著站著。
青行就站在她身後。
她甚至能察覺到他落下的目光,審視的、平靜的、不帶任何欲念。
但就是這樣的目光才讓她愈加折磨。
羊毫輕輕點在她脊背上,稍稍用力。
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她彎腰趴在水潭的石壁上。
臉頰愈加滾燙,但也隻能照做。
石壁濕潤冰涼,她得用力按著才能保證不會移動。
視線望向密林,想轉移注意力,眼前忽而一黑,緊跟著潮濕的絹布便蒙上了她的眼,在腦後係緊,什麼也瞧不清了。
那是她的腰帶。
視野被剝奪,隻剩聽力與觸感,這讓她愈加敏銳。
一點冰涼驟然在肩背炸開,讓她的指尖驟然收緊。
他緩慢的,幾乎算的上折磨的,一筆一筆的仔細勾畫。
蕭九九的思緒無法自控的被羊毫牽引,腦海中浮現的是他持筆作畫的模樣。
死死咬住口舌,才能抑製不合時宜的聲響。
額上沁出細汗,肩背上也濕了一層又一層。
意識逐漸模糊,她覺得自己快要支撐不住。
腿一軟,便朝水下墜去。
在失去意識的一瞬,她聽見那人笑著問。
“沉下去,還是要我抱你回去?”
她嗆了一口水,手足無措的揪住了他的衣袖。
男人伸手將她撈進懷裡,低聲笑。
“好的,知道了。”
·
蕭九九醒來時已是幾日後,先前的疲憊與倦意全都消散一空,隻覺得靈府內靈力充盈。
她發現自己睡在青行的床上,快速掀被下床,將將走到前廳,便聽到一陣咳嗽聲。
上前一瞧,便看見坐在書桌前的青行,正將一條染血的絲帕丟開。
她還以為他騙她,原來真的舊疾複發。
她走上前,問:“你還好麼?”
青行轉過身,擦掉唇邊的血漬,笑:“無礙。”
他懶懶坐著,對什麼都漠不關心的樣子,染了病容,皮膚愈加蒼白。
“靈泉水靈氣濃鬱,你修為不高,醉靈力,體力不支很正常。”
他頓了頓,補充道:“緊張的話會醉的更快。”
幾句話說的蕭九九麵紅耳赤。
青行掃過她飛速紅起來的小臉,起身:“去金龍城。”
原來已到了拍賣會的時間。
蕭九九立刻過去扶他,兩人這便往青龍殿外走去。
門外正候著刀疤男青炎和黑長直青羽,兩人瞧見蕭九九扶著青行的手,都吃驚的睜大了眼。
青羽一言難儘的道:“尊上,您不是真要和她……”
“聽我一句勸,您那體格,小兔子承受不住。”
她嚴肅的道:“養養也不行。”
幾句話說的蕭九九快要冒煙。
青行笑著將蕭九九撈進懷裡,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他冰涼的衣衫滑過她的皮膚,讓她心猿意馬。
青行笑道:“彆胡說,去金龍城。”
青炎一怔:“金龍城?您這樣貿然去金龍城不妥當吧。”
金龍城可是金龍的轄區,金龍與他們嫌隙頗大,時有摩擦,他家尊主這般堂而皇之的去了,指不定要引起什麼爭端。
青行隻道:“有什麼不妥當?”
青炎不好再說,搖搖頭,與青羽率先走到前方。
蕭九九聽的稀裡糊塗,這才想起自個兒還在青行懷裡,立刻逃出來,頗有些手足無措。
青行轉而牽著她的手,拉著她往傳送陣去。
他一襲黑衣,踩著細碎的月光,聲音清清冷冷。
“彆聽她胡說,養養就可以。”
他一本正經的說著這種葷話,讓蕭九九完全不知道要如何招架,隻得低頭不言,被他一把拉進傳送陣。
光芒驟起,耳邊儘是靈力運轉的細微聲響。
片刻之後,光芒消散,四人已經出現在一條寬闊的長街上。
蕭九九多少愣住了。
入目是極為寬闊的道路,縱橫交錯,望不到儘頭。
房屋建築結實高大,各個風格迥異,又規矩的沿著道路兩邊建立,荒誕中帶著規整。
熒光石、毒液、發光的鱗片皆被拿來作為路燈裝飾,色彩交織,格外瑰麗。
街上的行人高矮不一,品種不同,不時還有幾棟樓那般高的妖獸地動山搖的走過,震得街邊的湯碗飛濺。
全是從未見過的新奇景象。
不遠處一棟建築高大威猛,宛若一隻張著大口的狼頭,頂部懸著一枚巨大的狼牙,一個閃爍著炫彩光暈的鐵皮招牌隨風輕晃。
【狼牙酒館】。
更遠的中心處則是一棟燈火輝煌的高樓,一條五爪金龍盤旋其上,龍頭懸在尖頂之處,俯瞰眾生。
巨大的牌匾上氣勢恢宏的刻著三個字。
【萬象樓】。
門前人來人往,這應當就是青行所說的拍賣行。
蕭九九好奇的走在前方,沿途看街邊的攤販,售賣的皆是她不識得的東西。
新鮮有趣,不知不覺跑遠了。
眼前的攤鋪上有一枚白骨劍,她正思索要不要買回去給秋梨玩,身側忽而伸來一隻黝黑的毛絨絨手臂。
她一驚之下快速後退,便瞧見一隻半獸人狼妖,毛發濃密,一雙眼睛不懷好意的盯著她。
“你是白兔一族?隻你一人麼?”
蕭九九:“我跟朋友一道。”
狼妖四下打量一番,並未看到旁人,驀然去抓她的手:“跟我來,我請你喝酒。”
蕭九九還沒來得及反應,隻聽“砰”一聲響,臉頰邊便閃過一陣勁風,帶起的氣流吹起了她的黑發,緊跟著又是一聲“砰”,對麵的狼妖額心便炸開一蓬血花。
狼妖來不及說話,眼眸便瞬間黯淡下去,巨大的身體砰然向後倒去。
周圍的人群驚慌的四散開去。
蕭九九回頭,便瞧見青行立在夜幕下,神色淡漠的握著火銃,火銃黑色的槍口還在冒煙。
她緊張且僵硬的咽了一口口水。
青行懶懶的將火銃收起來,朝她彎眸一笑。
蕭九九多少被嚇到,不知所措的站著。
青羽走上前,攬著她的肩膀往前走,一邊走一邊問:“小兔子嚇壞了?”
蕭九九:“有些。”
青羽道:“你身上有尊上的氣息,尋常妖物即便不識得,也不敢靠近,那狼妖不對勁。”
蕭九九這才明白:“所以,靠近我的都有問題。”
青羽點頭:“沒錯。”
蕭九九忽而又想起一個問題,問:“那豈不是無人敢靠近我?隻有他……”
青羽道:“對呀,你是他一個人的。”
他一個人的……
是保護,也是禁錮……
蕭九九忍不住看向青行,後者安靜的立在一片喧鬨與紛雜的燈火中,黑的純粹。
蕭九九不敢再看,移開視線。
說話間眾人已到了萬象樓,青炎拿著靈石儲蓄卡去了前台,很快眾人便被請上了貴賓室。
隻要靈石到達一定數量,便會被視為貴客尊貴對待。
蕭九九與青行一道進入,青羽與青炎則守在門外。
貴賓室裡鋪著厚厚的絨毯,擱著寬大的紫藤木椅,正前方則是一麵單向的落地窗,能清晰的瞧見拍賣行大廳的情況,但因為結界的關係,大廳的人卻絲毫瞧不見內裡。
大廳裡已經坐滿了人,視線的對麵,同此間一樣,還有十來間貴賓室,各個藏於結界之後。
前方圓台上走上一位白衣主持人,拍賣很快開始。
青行坐在寬闊的紫檀木椅上,百無聊賴的看著下方。
蕭九九則立在落地窗前。
侍者敲門送來特釀【醉長風】,碧綠的液體盛在透明的琉璃盞中,格外剔透。
蕭九九上前接下,問青行:“喝麼?”
青行掃了一眼,懶聲:“你替我試試。”
小姑娘分明有些猶豫,她酒量不好,喝幾口便要醉倒,這【醉長風】略一聞便知是烈酒,喝了指不定會出些什麼問題。
那就當然要喝啦!
但演還是要演,於是她為難道:“可是我酒量不好……”
青行把玩著腕間漆黑的手鐲,墨藍的眼睛望過來。
“我又不碰你,能出什麼事?”
小姑娘臉一紅,頓時羞愧的低下頭:“是我多慮了。”
她說完便拿起酒壺,小心的往酒杯裡倒了一杯,香氣瞬間漫上來。
蕭九九單手執杯,看了一眼青行,一咬牙,將那一杯灌進喉間,清甜可口,滋味十分甘美。
倒是很好喝。
她正要同青行說,體內驀然竄出一股火,那火飛快的席卷到全身,燒的她幾乎站立不穩。
身體愈來愈熱,醉意也漸漸湧上來,很快將她攪的神誌不清。
這酒究竟怎麼回事?她模糊間看向青行,對方好整以暇的坐在椅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散漫。
“哦,不礙事,因著我體寒,酒裡應當添了火屬性藥材。”
“不過是熱一些,不會對你造成影響,甚至還有些強健體魄的好處。”
他這幾句話蕭九九費了力氣才聽清,可即便他如此說,那股子熱卻愈來愈旺。
並非欲、念,而是單純的熱,宛若火灼,她無處可去,痛的難受,隻想找到可以降溫的東西。
視線裡垂下了一隻修長白皙的手,骨節分明,腕間套著一枚黑色手鐲。
那手指冷白,像是山巔上落下的雪。
她一時無法自控,跌跌撞撞走到他身邊,站立不穩,摔倒在他膝邊,情不自禁的握住了那隻手。
清涼的觸感叫她發出了“唔”的聲響,軟綿綿的,像隻滿足的貓兒。
可那點清涼很快便無法壓製她身體內的火氣,她想要更多。
她愣愣的望著男人的膝蓋,不知想起了什麼,臉頰愈來愈紅,眼睛也起了羞色。
理智告訴她不行,但身體卻渴望的快要發瘋。
她在原地坐了許久,終於無法控製,伸手攀上了他的膝。
就在想要撐起身體的當口,手腕被男人握住。
她仰起霧蒙蒙的眼。
男人將她的手腕推開,拒絕道:“我不能碰你。”
他輕描淡寫的笑:“忍忍就過去了。”
遭遇拒絕的女孩兒理智在這瞬間被焚燒殆儘,眼中水汽凝結,她伸手攥住他垂落下來的衣角,帶著哭腔道:“求您。”
男人居高臨下:“求我什麼?”
女孩兒即便如此,還是對即將出口的話難以啟齒,她掙紮的停下,求饒的看他。
男人卻沒有絲毫心軟,看向她的目光平靜又有耐心。
火勢熊熊,終於將她最後的防線燒的渣也不剩。
女孩兒將通紅的臉頰輕輕靠在他膝上,一雙淚眼朦朧的眼睛望著他,顫聲道。
“求、求您,抱我……”
男人一頓,向她伸出手,低聲笑。
“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