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九九走到近前,剛巧看到那人從水中起身,水花四濺。
她在一片氤氳中看清了那人的臉。
景塵!
居然是景塵!
妖獸了,她最深刻的記憶竟然是偷看景塵洗澡?
這是什麼鬼東西~
救命!
她慌亂中這才想起來,她現在是重生後的蕭九九,她在過去的日子裡最愛的就是景塵,可不就記憶深刻麼?
怪不得會是這種!
除了扒光他的鱗片,她對景塵可沒有絲毫興趣。
她不能待在這裡,她得走。
可她卻發現自己走不了。
她現在的狀態是被劇情操縱的原始虐文女主,對景塵一片赤誠,根本無法移動,景塵圍著一塊窄小的毛巾從水裡走出來,一抬頭,瞧見了她。
蕭九九鼻腔一熱,有什麼流了出來。
她低頭一瞧,頓時要哭了,她流鼻血了。
不是吧……
出息一點兒啊,世界上男人那麼多,君澤、雲朝和青行的身材比景塵都好多了,她也沒流鼻血,幻境中怎麼這麼弱啊……
被劇情操縱的女主就這麼不爭氣麼?
景塵起身,水聲驟然大了起來,他出了水池,朝她走過來。
蕭九九覺得自己快要失血過多了,可她走不掉,於是她匆忙喊道:“師尊太冷了,你穿件衣服吧,這一點兒什麼都遮不住啊。”
景塵不為所動,依舊朝她走來。
他靠的愈近,她便愈緊張,可雙腳像是釘在地上一樣,無法挪開。
過去沒有脫離劇情的日子裡,她就是如此深愛著這個男人。
她聽見自己語無倫次的道:“師尊你身材真好,在這裡我太害羞了,我們去池子裡吧。”
天哪,她在胡說八道什麼,誰來救救她……
就算是在幻境,她也不想跟景塵有什麼。
救命……
·
君澤察覺到蕭九九不太對,他聞到了血腥味兒,他立刻來到陣法邊緣,看見小姑娘流了鼻血。
怎麼會流鼻血?發生了什麼?
緊跟著他就看見她抬手解自己的扣子,一邊解一邊道:“師尊,我自己脫就好。”
君澤:???
蕭九九閉著眼睛,已經把自個兒的外衫扯開了:“師尊,去池子裡吧,我害羞。”
君澤:!!!
小姑娘已經開始脫自己的裡衣了。
君澤氣的頭腦發昏,衝進陣法中,一把握住她的手,將她拽了出來。
·
蕭九九昏頭昏腦的被人從池子邊一下子拽走了,周圍景致一瞬間變化,她重新出現在了竹林中。
沒有景塵了。
她鬆了一口氣,轉身便對上君澤的眼睛。
太好了,大師兄救了她,她正想感謝他,卻發現他表情很不對,那是一種名為憤怒的情緒。
呃……
君澤冷笑:“你去‘舊憶’就為了回味同景塵在池子裡做那種事?”
那怎麼可能呢,蕭九九擦了一把鼻血,尷尬的笑:“怎麼會呢,都是誤會,出了些岔子……”
似乎有些難解釋。
君澤黑眸沉沉,格外冰冷。
蕭九九試圖解釋:“我不是為了這個,是為了彆的,我還需要再進去……”
蕭九九想,這次進去,如果場景是太華宗,就原地不動,直接切斷神識重進,這樣就能避開景塵,多次在記憶深處翻找,興許能找到不一樣的東西。
君澤不說話。
蕭九九道:“我有經驗了,這次不會有問題……”
她話音未落,君澤伸手將她一拽,她便重重撞進他懷裡,她剛想喊痛,他卻撩開她的發絲,對著他的脖頸低頭咬了下來。
痛的她眼淚一瞬間飆了出來,這家夥屬狗的麼……
她用力將他推開,捂著脖子道:“你做什麼。”
君澤唇角有血,他抬手抹掉,笑的沒心沒肺:“我知道你心裡沒我,我生氣,咬一口不行?”
蕭九九憤憤:“我就算真的回味又如何,我同景塵,你不是一早就知道麼?早該習慣了不是麼?”
君澤指尖掠過她的脖頸,語氣輕快:“習慣就不會憤怒麼?你是不是忘了你還求著我?”
蕭九九瞪著他:“沒忘。”
君澤挑眉:“沒忘你當著我的麵這樣?”
蕭九九惱道:“我讓你護法了?”
君澤:“哦,怪我打擾你了。”
蕭九九想,那還真不是,多虧他救了她,但氣勢上不能輸,決不能承認這一點。
於是她道:“沒錯,我還要進去,你彆妨礙我。”
君澤道:“就非得如此?”
蕭九九:“沒錯,一定要進去。”
君澤默默看了她片刻,就在蕭九九以為他又要欺負自己的時候,他轉過身,背著她坐在陣法邊緣,低聲道:“我在這兒護法。”
蕭九九吵的火熱的頭腦一瞬間冷靜下來了。
君澤以為她要進去和景塵做那種事……
他如此憤怒,卻還要在這裡護法……
如果他不是這麼卑劣,真是一個癡情人……
蕭九九心一軟,輕聲道:“我真的不是為了那個……我有彆的事兒,方才那真的是誤會……”
君澤沒有回應,許久之後他才“嗯”了一聲,然後便再無聲息。
蕭九九不再多言,轉身想要踏進陣法中,就在這時她聽到了君澤的聲音。
“我不在乎。”
“無論怎樣都好,我隻要你。”
光芒驟亮,將君澤的背影和他說出口的話全部淹沒。
蕭九九眼前的景致幾番變化,她再次站在了景塵的宅邸前。
要命,還是未覺醒前蕭九九的記憶,不能進去。
她飛快的切斷神識,退出陣法,重新進入,就在這樣嘗試數十次之後,她的眼前終於沒有跟景塵相關的一切了,而是換了一個全新的環境。
壞消息是,她被關在一個籠子裡。
好消息是,這個籠子是金的。
她伸手嘗試著去掰籠子,使了吃奶的力氣也沒有掰開。
這麼硬?
她還沒來及的感慨,便發現自己伸出去的手不太對,怎麼毛絨絨的?
她再仔細一瞧,那哪裡是手,分明是一隻爪爪,爪子是純白的。
她怎麼變成一隻小動物了?
她用後腿直立起來,將兩隻爪爪捧到眼前,稍稍用力,小爪子便撐開了一朵梅花,她又用爪爪去摸摸耳朵,軟軟的,很有彈性。
這觸感……
她似乎變成了一隻小白貓。
她怎麼會變成一隻貓還被關在金色的籠子裡?
為什麼她會擁有這樣奇怪的記憶?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蕭九九將腦殼頂在籠子邊,開始打量外麵的環境。
這是一間很奢華的房間,巨大的床,綴滿珠寶的掛毯,到處都是金閃閃的。
這間房子的主人很有錢……
就在她四處打量的時候,房門被猛然一腳踹開了,一個男孩兒氣呼呼的走進來,將手裡的水晶球“啪”一下砸到地麵上,同他身後的侍衛喊道:“還沒抓到他麼?絕不能讓他跑了。”
侍衛垂首立著,恭敬回道:“小殿下,您放心,已經將城中最精銳的部隊派出去了,絕不會讓阿夜逃掉。”
蕭九九聽到了一個陌生的名字,阿夜?阿夜是誰?
被喚作小殿下的男孩兒仍不解氣,小臉上淨是扭曲之色:“這個混蛋,被我抓到定要大卸八塊,竟然燒了我們的糧倉,絕不能原諒。”
護衛道:“抓到之後,交由殿下處置。”
小殿下怒氣難消,猛然將臉轉向了蕭九九,他快步走到籠子前,猙獰的將臉懟過來:“這喚靈貓反正要殺的,現在用了不行麼?”
護衛急忙勸:“這貓兒太小,放也放不了幾滴血,無法提升修為,您至少養夠三個月吧。”
蕭九九一驚,她竟然還沒有三個月?這點兒小的幼貓可是一個照顧不好就會噶掉的……
那小殿下死死的盯著他,護衛還在苦口婆心的勸,小殿下聽的厭煩,一把將他推開,隨後打開金籠,伸手就朝她抓來。
她毫無反抗能力,被他輕易抓在手心,她渾身都在發冷,那小殿下盯著她的眼神實在讓她恐怖。
她試圖說話,卻隻發出了奶綿綿的一聲“喵嗚”。
小殿下嗤笑一聲,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把匕首,在她奶芙芙的小腿上重重劃了一道,血液一瞬間湧了出來。
她痛的“喵嗚”“喵嗚”的叫起來。
護衛無奈道:“您要是在忍不住,暗室裡不是有……”
有什麼?她沒聽清,她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待她醒來,已經重新回到了籠子裡。
她軟綿綿的躺著,沒有一絲兒力氣,傷口處痛的厲害,她看見小殿下唇角殷紅,整個人氣色都好了許多。
“你彆說,這喚靈貓的確是靈物,不足三月,僅僅是血效用已這般厲害,養到三月,直接煉化成丹,修為不是暴增?”
那護衛看了一眼籠子,勸道:“那麼小,彆弄死了,弄死就沒價值了,這可是尊上費了大力氣給您捉回來的,世間罕見。”
小殿下怒了:“要你管,滾。”
護衛行禮退出,就在他走到門前之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股大力,將門板與他一道踹飛了出去。
小殿下驚懼的道:“誰。”
有數人吊兒郎當的走進來,為首的是個瘦高的少年,穿一身黑,黑發紮成一束高馬尾,眾人都罩著白色的麵具,看不清臉。
那少年道:“金霄,你躲在這裡我就找不到了?”
蕭九九暈頭暈腦的想,金霄?金霄不是她第一次去金龍殿,不知為何身死的金龍殿小殿下麼?
這裡難道是金龍城金龍殿?
如今金霄是個孩子,那這是十幾年前?
對麵的少年又是誰?
金霄怒喝道:“你們是什麼人?知不知道夜闖王府,是個什麼罪名?”
瘦高的少年冷冷盯著他。
金霄怒不可遏的喊道:“快來人……快……”
他話還沒完,那個少年一揚手,身後的人便衝上前,控製住他,又死死捂住了他的口。
金霄拚命掙紮,卻無濟於事,一雙眼睛血紅血紅。
瘦高少年走到他麵前,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抬腳踹開了他身後的暗門,裡麵立時傳來了驚呼。
塵埃落定,內室裡鋪了一地鮮血,幾個男男女女正被捆著扔在地上,身上滿是傷口,看見來人後,虛弱的連救命都叫不出。
蕭九九這下知道了,後麵有被囚禁的人……看金霄這扭曲的模樣,這些人大概率遭受了她方才的命運,就是給金霄泄憤的。
瘦高少年黑眸一眯,殺氣四溢,他轉身,一腳踹在金霄身上。
金霄被他踹的悶哼一聲,吐出了一口血,一雙眼睛血紅的盯著他:“你到底是誰?我絕不會放過你!”
又是一腳踹到胸口,金霄再次摔倒,剛要大喊,一團布粗暴的塞進口腔。
瘦高少年道:“把他們救出去。”
幾個少年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將房裡的人抱出來,又互相掩護著走出了金霄的房間,看來門外應當有接應的人。
一個胖乎乎的少年在房間裡找了一圈,忽然道:“大哥,找到了,在這裡。”
他指向的位置正是金籠,蕭九九躺的位置。
蕭九九昏頭昏腦的想,也是為她來的麼?
少年順著看過來,瞧清的瞬間微微一怔。
胖乎乎的少年喜道:“大哥,真的是喚靈貓,你的傷有救了,我聽說這玩意兒可靈了。”
少年走到金籠前,伸出手指透過籠子的縫隙摸在小白貓頭上。
蕭九九無法動彈,隻能哀哀的“喵嗚”了一聲。
胖乎乎的少年走過來,趴在籠子旁邊看,笑道:“大哥,這貓兒太小,養到三個月後就可以煉化為丹,到時你舊疾好了,修為大漲,咱們就誰都不怕了。”
少年走回金霄麵前,粗魯的從他兜裡掏出鑰匙,隨後走回去,用鑰匙打開金籠的門,把白色的小貓咪抓了出來。
蕭九九冷的發抖,一動不敢動。
少年默默瞧著。
她看見了少年漆黑的眼睛,帶著英氣與鋒芒,銳氣十足。
她小腿方才受了傷,現在還沒好,整隻貓都在發抖。
少年用那雙漂亮的黑眸和修長的手仔細檢查了她,發現了那道傷口,他從儲物袋中取出草藥和繃帶,細細清洗後將傷口纏了起來。
蕭九九趴在他手臂上發抖,軟軟的站不起來。
少年想了想,把自己的衣襟打開,把她塞了進去,又將她的腦袋撥出來,方便她呼吸。
他同身邊的人打了聲招呼:“既然找到了,走吧。”
胖乎乎的少年將金霄綁在椅子上,這就跟上了瘦高少年。
出得門去,蕭九九才發現這並不像皇城,更多的像是彆院,大概是金霄的彆院。
數位少年小心翼翼的繞著牆根,繞過一隊隊巡邏的侍衛,最終輕巧的從牆上翻了出去。
外麵是安靜的長街,到處都是搜尋的聲音。
蕭九九窩在少年的胸口,被冷風吹的發抖,卻又沒辦法躲起來,就在她難受的時候,一隻手伸進來,將她的腦袋塞進了衣襟中。
風聲停止了。
她聽見了他平穩的心跳。
她看見漆黑空曠的長街從眼前滑過,看見高大的建築掛著掉漆的招牌【狼牙酒館】。
這的確是金龍城。
少年是金龍城的人?
少年帶著一眾小弟瘋狂逃竄,他們輕車熟路的避開守衛,踩著屋頂薄薄的瓦片,穿過漆黑的巷弄,一路疾行。
蕭九九視野裡,是鱗次櫛比的建築,規整、嚴明、肅穆,就在少年從一座高高的城樓上躍下時,規整的房屋消失了,開始出現簡陋的低矮房屋,破爛的棚區,堆在一起歪七扭八的勉強遮風擋雨的蝸居。
城池像是從這裡被切開,形成了完全不同的風格,一邊華美、森嚴,一邊破爛、混亂。
兩方之間有一道巨大的門。
少年帶著她躍過那道門,衝進了混亂不堪的泥濘中。
他摘下麵具,露出一張年輕俊美的臉,他隨手將麵具扔在腳下,踩碎後踢開。
這裡的道路也毫無規劃,走到哪裡算哪裡,到處都是堆積的汙水和看不清臉的屍體。
少年穿過汙穢,冷漠的走進一間矮小的建築中。
踢開歪歪斜斜的木門,內裡驀然傳來喧囂。
是一間五臟俱全的小酒肆。
小酒肆擺著幾張破損的木桌,頭頂懸著幾盞煤油燈,吱嘎吱嘎的晃著。
少年們圍坐在桌前,鬨哄哄的朝櫃台的龍叔要酒喝。
櫃台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端出幾杯果汁:“阿夜回來了,喝這個。”
蕭九九一怔,原來他就是阿夜。
阿夜扯開衣襟,把蕭九九取出來,擱在掌心,擰著英氣的眉,問龍叔:“她吃什麼?”
龍叔驚訝的道:“真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