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回應她,她聽見床上傳來細碎的聲響。
她反手關上門,往發聲地去,靠近床的時候,看見了一團黑影。
是個蜷縮成一團的青年,他手腕腳腕纏滿了黑色的絲線,那些黑色絲線將自己牢牢綁在床頭。
因為掙紮身上滿是傷痕,紅色的血漬濡濕了破損的衣衫。
他靠在牆上,蜷縮在一起,低垂著眉目,黑發遮住了側臉,隻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
蕭九九不知道他怎麼會變成這副樣子,她急忙走上前,問:“雲朝,你怎麼了?”
青年不說話。
蕭九九撥開他的黑發,伸手捧著他的臉,急的眼圈都紅了:“雲朝,你彆嚇我。”
雲朝的臉在她掌心輕輕蹭了蹭,嗓音低而啞:“九九……”
蕭九九手忙腳亂的替他解絲線,解開後,便將他抱進懷裡。
他比她高大,說是她抱他,其實還是她窩在他懷裡。
青年反手將她抱住,將臉頰埋在她頸窩,低聲道:“你來了。”
蕭九九問:“你到底怎麼回事?”
青年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想你。”
“你想我就想我,你為何要……”
“我控製不住……”
青年將她抱緊:“想要將你帶回去,鎖起來,叫你無法動彈,無法逃走,隻同我一個人在一起。”
“九九……我控製不住……”
他蹭了蹭她的脖子。
濕濕的,有些冰冷。
雲朝……在哭麼……
“控製不住想要傷害你……”
蕭九九明白了,所以他才會把自己綁在這裡。
她想起雲朝的那些過去,雲朝因為缺失神魂,無法自控,偏執的厲害……
“九九……”
“嗯?”
“你殺了我吧……”
蕭九九心尖一跳,將他推開,看著他濕潤又哀傷的黑眼睛,惱道:“彆胡說。”
雲朝道:“你殺了我,我便不會……”
蕭九九將他重新抱進懷裡,輕聲安撫:“沒事兒的,雲朝,你會好起來的,我替你找引魂燈。”
雲朝知道引魂燈沒有了,但他還是乖乖“嗯”了一聲。
氣氛逐漸溫和下來,雲朝也不再崩潰混亂。
就在蕭九九鬆一口氣的時候,雲朝忽而道。
“九九,你身上有青行的味道……”
蕭九九很快想起青行用手絹替她擦鼻血的事兒來。
她剛想解釋,雲朝的聲音卻陰沉下來。
“九九……”
他身上的黑色絲線陡然成型,遊蛇一般朝她疾射而來。
蕭九九頭痛,急忙避開,那黑色絲線在偏執瘋狂的雲朝手中,威力提升了好幾倍。
黑色絲線很快纏上了她的手腕腳腕,雲朝指尖一握,陡然收緊。
蕭九九凝出靈劍,快速將絲線砍斷,口裡道:“雲朝,冷靜,你聽我說。”
雲朝的眼睛卻漆黑一片,薄唇緊抿,黑色絲線愈來愈密。
蕭九九知道這裡不能再待,立刻跑到門邊,拉開門逃了出去,一出去,便反手將門帶上。
她聽見門內黑色絲線遊動時發出的嘶嘶聲,很快,那些聲音便消失殆儘。
雲朝沒有追出來。
蕭九九又等了會兒,門內依然沒有任何聲音。
她想,雲朝一定又將自己綁起來了。
她想進去,可又怕再次刺激到他,隻好放棄,回到院中。
事情有些不對,君澤化身骷髏,雲朝偏執發作,而青行看上去也不好,八成是舊疾複發。
為何在這個時候,還如此巧合?
正想著,有人輕巧的走進庭院。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
蕭九九抬眼一看,是卿久,他踩著月光,慢悠悠的來到她身邊。
蕭九九便問:“師兄,我記得你易容術也很高超,你不能堪破城中那些妖魔的幻術麼?”
卿久搖頭:“我修為低下,替彆人易容還可以,但是無法堪破。”
蕭九九又問:“你那引魂燈,可否……”
卿久搖頭:“不能給,那是對我而言很重要的東西,抱歉,無法割愛。”
他四下打量一番,問:“你的三位……朋友呢?”
蕭九九含糊道:“休息。”
卿久笑眯眯:“哦,你也早些休息,城裡很快要有大事兒發生。”
蕭九九盯著他:“師兄不擔心麼?”
卿久:“為何要擔心?那麼多宗主都趕來了,妖魔能逃到哪裡去?”
蕭九九:“對啊,沒有絲毫好處的事兒,那人為什麼要做呢?他在全城百姓身上打下烙印,等於告訴彆人他在城裡,導致封城,所有宗主趕來,即便他再有能耐,也是死路一條,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兒呢?以他的本事兒,直接逃走不是更好?”
卿久想了想:“應該有彆的目的吧。”
蕭九九問:“比如呢?”
卿久慢悠悠的道:“比如想跟妹妹關在一起,聊聊天什麼的。”
他說的很輕,蕭九九有些沒聽清,問:“什麼?”
卿久笑:“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