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之名,民間寫來需缺筆避諱,若她真將這“弘”字一筆不缺地剪出,不慎叫明郎看見,明郎心中,可會起疑?
那時在宮中禦花園與她,無意間一同撞見明郎與嘉儀相擁,明郎當時著急地要和她解釋,她卻搖了搖頭,提醒明郎“洞房之諾”,明郎動情說出了那八個字,“永不相疑,永不相負”,但人世這樣長久,真的會一生一世永不相疑嗎?
一個簡單的“弘”字,因皇帝暗懷心思,寫得極慢,他微礪的指腹,劃過她柔軟的掌心,一筆一畫地,將這字緩緩“烙”在她手上,不知怎的,竟隱隱生出了些托付一世、執手一生之感。
“弘”字最後一筆寫儘,他蜷握住她的手,如此她就像將那“弘”字溫柔護在掌心,如握至寶般,緊緊攥握著,皇帝這般看了一會兒,又覺自己這想法太過童趣,啞然失笑,牽著她的手,送至唇邊吻了一吻。
她仍是垂眼寂澹的模樣,可皇帝知道,怎麼能叫她白皙如玉的雙頰,染上紅胭,豔如三月桃花;怎麼能叫她清淡如煙的眉眼,勾起嫵然媚|色,星眸曳漾,如蒙水霧;怎麼能叫她沉默不語的檀口,微微輕啟,逸出婉轉嬌|吟,其音糯軟,依依還似帶有難耐的哭腔,如藏有無數細小的鉤子,撩的他的心一片狂亂……
皇帝與她歡好多次,對她的身體,已頗為了解,他想得心熱,手撫上她微涼的臉頰,去銜吻她柔軟的櫻唇。
溫蘅故意遲來,正是存了避開此事的念頭,可聖上如此惜時行事,她亦無可奈何,皇權如天,輕飄飄一句話,就能折了人的一生一世,她被他吻擁至小榻處,看他重如泰山般壓下來,沉默地閉上了雙眼。
但火|熱的吻自麵龐往下,儘情遊移了一陣,卻忽然停了下來,溫蘅睜開眼,見聖上指撫著她衣襟下的肌膚,眉宇沉寂,默然不語。
……前日她與明郎行事的痕跡,想是還有些許殘餘未消,既然這般礙了他的眼,那倒正好……溫蘅手攏住衣襟,正欲坐起,卻被聖上按住肩頭,疾風般的吻也隨之落下,比之前更為肆意熾|熱。
暮色漸沉,榻上的人卻仍似不知疲倦地廝磨,比之從前更是縱情任性,溫蘅再怎麼忍耐,也已失了耐性,她暗中使力,正體會銷魂之樂的皇帝,身上一陣酥|麻,差點就離了這銷魂之境,手攏住她肩,令她與他抵靠更密,吻著她的耳垂,如愛侶調情道:“夫人頑皮……”
溫蘅心中真是又氣又恨,心頭火已不知如地底岩漿憋了多久,煎熬地她日夜不寧,這等情境下,心火灼燒,再難忍耐,就勢朝他右肩泄恨咬去。
皇帝先是被她嚇了一跳,而後任由她這麼咬著,靜靜地望著她不動,見她在他對望的眼神下慢慢鬆了口,主動將左肩湊送上前,“來,對稱一下……”
氣恨到極致,也真是無話可說,溫蘅咬牙閉上了雙眼,如此廝磨事畢,皇帝仍是依依不舍,攬抱著懷中佳人,不讓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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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蘅忍著心中恨火,冷聲道:“天色晚了,明郎該回府了……”
皇帝撫摩著她的臉頰不說話,過了好一會兒,輕輕在她耳畔問了一句,“夫人覺得如何呢?”
溫蘅沒聽明白,皇帝輕啄了下她唇,提醒道:“方才之事……”
溫蘅已經氣不動了,
垂睫不語,偏皇帝又追著問,“與明郎比呢?”
溫蘅見他如此不知廉恥,簡直是要氣極反笑,暗暗磨牙半晌,吐出七個字,“恰如紅娘評張生。”
皇帝當時沒聽明白,等在暮色中,依依不舍地將她送上了離去的馬車,回到宮中,讓趙東林尋了本《西廂記》來,一邊用晚膳,一邊翻看。
看著看著,皇帝一口飯噎在喉嚨裡,隻見那書中紅娘怒罵張生道:“你原來是苗而不秀,呸!你是個銀樣蠟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