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語嫣忙道:“可之前你們主編明明說我氣質挺符合的,當時不也是他親自來說定下了嗎?”
孟嬰寧真是用儘了最後一點兒耐心和教養才克製著自己沒打斷她說話。
聽完,她笑眯眯道:“您是說任主編嗎?他上個月已經被辭了,我們現在的主編姓梁。”
陸語嫣沉默了三秒,聲音拔高:“什麼叫被辭了——被辭了定下來的人選就可以說換就換嗎?之前都說了我合適!怎麼突然就不行了?我長得不好看嗎?”
“合同沒簽的話,一切都是未知數呢陸小姐,每一個主編選人的角度都不同,”孟嬰寧耐心道,“不是說您不合適,您長得也挺美的。”
她是真挺不擅長乾這事兒的,所以雖然不太喜歡這個陸語嫣,此時也覺得確實有點兒對不起她。
陸語嫣那邊依然覺得不能接受,嗓門一聲比一聲高,孟嬰寧一邊絞儘腦汁放著彩虹屁誇她好看一邊委婉拒絕,到最後這女的還在胡攪蠻纏。
孟嬰寧也煩了,深吸口氣強壓著不耐煩:“有緣的話還是期待以後能有彆的合作機會的,您不是挺忙的嗎,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再您媽的見!
孟嬰寧啪嘰把電話掛了,這個天兒說這麼多話,還要斟酌著字句客客套套的,簡直是種折磨,嗓子都冒煙。
這會兒功夫她已經快走到車站了,這一片在開發區,周圍都是工地和拆遷的平房,沒什麼人,很荒,孟嬰寧記著來的時候在車站前麵左手邊看見過一個疑似釘子戶的小平房,好像是個小賣部。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兒,看見了那個立在路邊破破爛爛的紅色塑料牌子。
上麵大大的黃色字——有緣千裡來相會。
角落很小的三個小字——小賣部。
牌子後麵停著一輛車,黑的,suv。
車主人此時正懶散倚靠著車頭站在那兒,嘴裡咬著根煙,手裡捏著火機,頭略低,火苗湊上去,點著。
一抬頭,倆人視線正正好好撞在一起。
陳妄略一揚眉。
小姑娘今天穿了件鵝黃色無袖連衣裙,丸子頭,身上露在外麵的皮膚被陽光曬得發紅。
像一隻被烤得蔫巴巴的小雞崽子,翅膀都撲騰不起來了。
慘兮兮的。
孟嬰寧現在看見他就來氣。
這會兒又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氣,影視城門口那會兒陳妄走得乾脆,她也不會巴巴的湊上去主動跟他說話。
她移開視線,目不斜視走過去準備進去買水,順便看看有什麼吃的。
走到一半頓了頓,略一想,還是折回來了。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早還早解脫。
她走過去,垂著頭打開包包,從裡麵掏出皮夾子,抽出二百來,抿著唇遞給他:“還給你。”
小姑娘就站在他麵前,陳妄垂眸,看見她細細軟軟的發絲濡濕粘在額角,挺翹的鼻尖上掛著汗珠,白嫩的臉蛋兒一片緋色。
聲音蔫巴巴,唇色有些蒼白。
陳妄把才點著的煙掐了,站直了身,身體略往太陽來的方向偏了偏,高大的身影將她攏進陰影裡。
男人垂眸,瞥了眼她手裡捏著的兩張紅票子,沒接:“不是說了麼,得加錢。”
他微俯著身打量著她,眯了下眼,似笑非笑道:“怎麼著,想吃白食啊?”
孟嬰寧:“……”
本來努力想忘了的事兒,他非要來提醒一聲讓她回憶起當時有多麼的羞恥。
初見麵時,孟嬰寧覺得男人變化太大,陌生到讓她有點小心翼翼,不敢接近。
現在看來陳妄還是那個陳妄。
他還是那個討厭的臭流氓!!!
就你會耍流氓嗎!!!
孟嬰寧被他撩撥得一張小臉紅了個透,憋了一下午的火實在憋不住了,惱羞成怒後退了一步,漂亮的杏仁眼毫無殺傷力的瞪著他。
陳妄好整以暇,像以前一樣,準備好了看她炸毛。
結果小姑娘非但沒炸毛,反而深吸了口氣平靜了,一邊垂頭打開包,翻出皮夾子。
陳妄垂眼,看著她動作慢吞吞地從皮夾子裡抽出一遝一百,一張一張地數,數了六張。
然後連著剛剛那二百也放在一起,八張折了一折,人往前湊了兩步。
香香甜甜的味道跟著靠近。
陳妄今天穿了件黑襯衫,領口兩個扣子沒係,脖頸的線條蜿蜒著隱進衣領,再往下結實的胸肌輪廓隱約可見,騷的一逼。
孟嬰寧眼觀鼻鼻觀心,不往上看,細白的指頭捏著他胸前的口袋,往前拉了拉,八百塊錢塞進去。
——青春荒唐我不負你,全套包夜八百元起。
男人的體溫仿佛比這盛夏的溫度還要高,指尖能夠隔著襯衫布料感受到包裹在下麵的肌肉,灼熱、滾燙。
孟嬰寧耳根子一紅,微垂了垂眼,佯裝鎮定,小小的手緩慢地貼合在他胸前口袋上。
陳妄一頓,肩線連著背肌無意識繃了繃。
孟嬰寧另一隻手指尖虛虛搭在他肩膀上,墊著腳湊近,柔軟清甜的聲音帶著吐息刮蹭著他耳膜,有些輕佻:“全套八百夠了嗎?不夠小姐姐再給你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