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開國皇帝不敬,這可不是鬨著玩的。
隨從低聲勸慰道:“世子,這事可大可小,您可千萬沉住氣,萬一傳了出去,隻怕對咱們汝南王府名譽有損。”
“是啊,世子千萬彆衝動。”
世子看了他們一眼,隻得再次忍下心頭怒氣。
他僵著一張臉,道:“夫人提醒得對,方才是我一時疏忽,我……”他一咬牙,道:“我這便給英雄碑行禮。”
說罷,他便大步上前。
“等等。”
沈映月緩緩開口。
世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沈映月轉過臉來,道:“世子,總有個先來後到。您說,是不是?”
世子一愣,向她目光所及處看去。
百姓們自英雄碑處排起長隊,一直蔓延到了街尾,這人數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世子勃然變色。
“沈映月!你該不會要讓我去後麵……”
沈映月笑得溫和:“對啊,不然,怎麼能體現出世子的誠心呢?”
此言一出,百姓們也齊刷刷地看來。
“這是誰啊?對將軍不敬、對英雄碑不敬,居然還要插隊……”
“肯定又是哪家的紈絝子弟罷?”
“方才沒聽見人家說嗎,是汝南王世子啊!”
“嘖嘖嘖……都不覺得羞愧嗎?”
世子臉都綠了。
隨從連忙安慰道:“世子,您彆急,反正今日課業做完了,咱們晚些回去也無妨……”
世子一巴掌拍向他:“做你個頭啊!”
他恨恨看了沈映月一眼,憤而轉身。
隨從急忙跟上:“世子!世子您去哪兒!?”
世子一聲怒喝:“老子去排隊!”
百姓們露出笑容,向沈映月投去佩服的目光。
沈映月卻寵辱不驚地回身,對大夫人道:“母親,我先回去守靈了。”
大夫人點了點頭,她又囑咐巧雲:“先幫映月換套乾淨的衣裳,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
巧雲攙著沈映月回到府中,低聲問:“夫人,奴婢方才見您摔得重,當真沒事麼?”
沈映月搖搖頭。
此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
她其實並不想在此時樹敵,但那汝南王世子欺人太甚,若她不當眾反擊,隻怕人人都會覺得鎮國將軍府好欺負。
沈映月一邊沉思,一邊往裡走,忽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從後方追上來。
沈映月定睛一看,是個六七歲的小男孩,他生得很是斯文,秀氣的眉毛下,睜著兩隻大大的眼睛,滴溜溜地十分好看。
他氣喘籲籲地奔到沈映月麵前,靦腆一笑。
沈映月見他仿佛是來找自己的,卻又不說話,便道:“你是……立行嗎?”
這府中隻有一個孩子,便是莫寒長兄的兒子,莫立行。
小男孩眉眼一彎,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一清麗女子,自鎮國將軍府門前走來。
此人正是立行的母親,柳若琴。
柳若琴人如其名,走起路來如弱風扶柳,人也生得很是端雅。
柳若琴走近了些,立行立即撲到她身邊。
她衝沈映月笑了笑:“弟妹。”
柳若琴的聲音格外輕柔,仿若春風拂麵。
沈映月也報以一笑:“大嫂。”
柳若琴低頭看了一眼兒子,低聲鼓勵道:“立行,你不是有東西,想送給嬸嬸嗎?”
立行有些羞澀地躲到了柳若琴身後,隻扭捏地探出一隻小手。
沈映月低頭一看,臟兮兮的小手裡,攥著一把野草。
野草上,還夾雜著幾朵零星的野花,雖然滿是泥土,卻仍然難掩花朵芬芳。
沈映月愣了愣,俯身問他:“這是……給我的?”
小男孩探頭出來,重重應了一聲:“嗯!”
他眼神清亮,酒窩淺淺,笑起來的時候,讓人的心都要化了。
沈映月露出笑容,伸手接過花草,鄭重道:“多謝立行。”
頓了頓,她又問:“立行為什麼要送花給我呀?”
立行眨了眨眼,聲如蚊呐:“嬸嬸被壞人欺負,摔跤了。”
沈映月微怔。
柳若琴道:“映月,那汝南王世子,一向是跋扈慣了,你莫要放在心上,當心氣壞了身子。”
沈映月一笑:“大嫂放心,我不氣。”
要排隊的又不是她,
柳若琴笑意溫柔:“能想得開就好……你才嫁進來,便遇到這樣的大事,實在令人心疼。若有什麼不開心的,同我說說,也許會好受些,千萬不要憋在心裡。”
沈映月凝視她一瞬,柳若琴眼神誠摯,透著滿滿的關切之情。
她忽然想起,柳若琴三年前也經曆過同樣的事情,興許……是有感同身受的痛楚,才特意過來看她。
沈映月的前世,在職場上雷厲風行,果敢決絕。
身邊的人,或欣賞她、崇拜她、懼怕她……卻很少有人關心她。
沈映月本來對莫寒的死,惋惜多於傷心,但見到柳若琴和立行如此在意自己,還是有些感動。
沈映月收起心中思緒,她衝柳若琴點了點頭,又蹲下來,溫和地看著立行。
立行沒有再躲,也好奇地與她對視。
沈映月伸出手來,輕輕放到他的小腦袋上。
“嬸嬸沒有被人欺負……也不會讓你們,被人欺負的。”
作者有話要說:世子:沈映月=班主任女兒,惹不起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