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夜裡,輕風微漾。
一個人影自夜色中走來,他著了一身威武的盔甲。
甲胄裡麵,還藏著深藍雲紋長袍,看上去英姿颯爽,氣質非凡。
“世子?”莫瑩瑩唇角揚起,她牽著馬走過去,笑道:“你怎麼在這兒?”
世子一挑眉,道:“連你都能入軍營,我怎麼不能?”
莫瑩瑩“哦”了一聲,道:“你是隨著王爺過來的?”
世子盯著她看,正色道:“誰說的?我入伍了。”
“什麼?”
莫瑩瑩有些不可置信,她上下打量了世子一番,他身上這銀白色甲胄,確實是城郊守備軍的專屬。
莫瑩瑩問:“你為何不去王爺軍中?”
汝南王如今掌管了大旻接近四分之一的兵馬,再怎麼說,也比在這京郊守備軍要強。
世子笑了下,開口答道:“天天在我父王眼皮子底下,有什麼趣兒?還不如來這城郊守備軍好玩兒呢。”
其實,汝南王是想讓世子入自己麾下的。
但世子明白,若是入了汝南王麾下,所有人都會敬著他,端著他……虛與委蛇、逢場作戲並不是他想要的。
他既然要從軍,便想好好曆練一番。
莫瑩瑩見世子一臉認真的模樣,笑道:“世子如今在哪個營?”
世子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如今掛了個閒職,還沒有分營呢!侯爺說,等軍演之後,我看上了哪個營,再接手哪個營。”
世子說的侯爺,便是永安侯羅封了。
莫瑩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這也太偏心了!”
世子一笑,道:“不如我去你的營,與你一道管?”
莫瑩瑩無謂地笑笑:“我這丁字營,號稱城郊守備軍第一‘地字營’,你若不怕,儘管來!”
一說“地字營”,世子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擺了擺手,道:“罷了……我還是不與你爭搶了!”
兩人相視一笑,肩並著肩往前走。
世子問:“莫衡已經去了南疆罷?聽說莫夫人也去了?”
莫瑩瑩小聲嘟囔道:“是啊,二嫂和莫衡都走了,我如今回府,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世子側目,看了她一眼,道:“巧了,我在府上也沒有人說話,你若是無聊,不如找我玩兒吧!”
“你就知道玩兒!”莫瑩瑩皺著鼻子,輕哼了聲,少女嬌顏俏麗,卻又帶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
“我可是要做大事的人!”
世子忍俊不禁:“是是是,莫校尉英明神武,天下第一。”
說罷,世子主動牽起了莫瑩瑩的馬匹,陪她一起向前走。
夜風襲來,樹梢歡愉地晃了晃,多了幾分靈動的生機,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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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平城,莫寒和沈映月一路南下。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若是清晨從平城出發,可以在入夜之前,趕到白城。
但因兩人中途去了一趟長平州府衙,耽擱了些時間,因此到達白城之時,城門已經落下。
鬆青去城門處問了問,回來與眾人彙合。
“夫人,白城今日是進不去了,咱們恐怕要找個地方歇一晚了……不過算著時辰,公子和張大人他們,應該已經在白城落腳了。”
沈映月輕輕點頭:“那便就近找個地方,修整一晚,明日再來白城與他們彙合。”
莫寒沉聲開口:“白城周邊有一個小鎮,名叫桃花鎮,我們可以先去那兒落腳……隻是,小鎮客棧簡陋,隻怕要委屈夫人了。”
沈映月淡笑:“無妨。”
說罷,鬆青和鬆柏,便調轉馬頭,在夜裡開道。
沈映月一勒韁繩,跟了上去。
莫寒與沈映月並駕齊驅,他忽然道:“夫人的騎術,精進了。”
莫寒記得在殿試之日,他將沈映月救下馬車,兩人同乘一騎,沈映月還說自己不會騎馬。
一路橫衝直撞,勉力配合著他殺敵。
沈映月回過頭來,粲然一笑:“多謝誇獎,前段日子,在府中練了一陣。”
莫寒長眉微蹙:“前段日子?夫人當時,手上的傷可好全了?”
沈映月無所謂地笑笑:“已經不疼了,閒著也是閒著。”
莫寒有些無奈……他還從未見過如此閒不下來的姑娘。
莫寒問道:“夫人的騎術,是何人所授?”
沈映月淡定答道:“自學……赤耳很乖,一上去,它便帶著我跑了。”
“赤耳?”莫寒詫異地看了沈映月一眼。
沈映月解釋道:“是我亡夫的戰馬。”
莫寒自然知道。
這赤耳是他的坐騎,性子極烈,暴躁得很,經常見人就踢。
除了莫寒之外,從不肯讓旁人騎在自己身上。
聽到這話,鬆青和鬆柏也回過頭來。
鬆青悶聲道:“那赤耳當真是稀罕極了,小人之前想摸一摸,都挨了一腳,誰知道夫人一去,那赤耳居然撒起了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