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月色瓢潑,從窗口灌入房間,灑下一地銀灰。
空空敲著木魚, 靜靜地念著經, 腦中卻在思考。
有時他也在想,他從離開大海就沒有哭過, 是真的已經無情了嗎?
他也從未想過去報仇, 是真的軟弱嗎?
他敲木魚的手有所停頓, 睜開雙眼看著麵前地麵上銀白色的月光,呼出一口氣。
胸腔似乎裡一直都是沉悶的, 發泄不出來,有什麼情緒一直被他很好地隱藏了起來, 卻壓抑到他憋悶難受。
他總會對人笑, 讓大家覺得他沒事, 讓旁人與他相處起來舒服, 這樣大家就不會為他擔心。
可他在無人時, 卻總是一臉的冷漠。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麻木,還是已經認命,他以後隻需要安心修佛, 是不是就能平靜下去?
佛門是五大家族極少涉足的地方, 也是極少出現在世人麵前的, 就算是五大家族,對佛門也有著敬意。
這也是他會被送到這裡的原因。
如果一直留在這裡, 他就能像那群救他出來的人希望的那樣,平安地活下去。
可總覺得……缺點什麼。
日子如他所料般地平靜過了下去。
他會修煉,會和同門一同灑掃,仿佛他往後餘生都會這般度過。
直到有一日, 他的師父找到他,詢問:“你可想出去?”
他平靜的日子被打破了。
空空有一瞬的呆愣,這個問題很突兀,畢竟他的師父知到他的身份,怕是會將他藏在青佑寺一輩子,怎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三界出現了一個三問閣,召集各派弟子一同學習交流,他們選中了你。”隨後,師父詳細地介紹起了三問閣。
空空聽著這些,垂下眼眸,隱隱地猜測出了什麼。
這個三問閣沒那麼簡單。
師父最終說道:“你若是想去那便去吧,隻是你真實身份如果被人發現,我們恐怕保不住你了。”
“師父……您覺得……”
“不要問為師,你該問心。”
空空領悟,謝過師父後獨自一個人朝回走。
路上有師兄叫住他,他失神地回頭,忘記掛上笑容,看到了師兄片刻的錯愕:“師父責罰你了?不該啊,你是師父最得意的弟子了。”
他這才回過神來:“哦,並不是,怎麼了?”
“明日我們兩個負責打掃後院,清晨在拱門那裡集合。”
“好。”
那天夜裡空空一夜未睡,清晨的灑掃也去得格外早,他的師兄去時,他已經做得差不多了。
師兄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沒來遲啊……”
“是我在想心事。”空空依舊是一臉微笑的模樣,隻是今日的笑容裡帶了一些釋然,“明日我便要啟程去曆練了,你怕是要與其他師兄一起打掃了。”
“啊?”
空空思考了一整夜,便已經想通了。
他帶上了自己的家當,當天上午便與師父辭行出發。
他還是第一次獨自出門,路上他並未直接去往集合的地方,而是趁機走了走山水。
他走了很多地方,各處都看看,曾在海中向往的山河湖海,他看到了,不能多見太陽的缺點也在努力克服。
曾經躲躲藏藏,留在寺中的憋悶,在他確定了自己想法的那一刻,全都釋然了。
他到了三問閣,認識了一群奇奇怪怪,但是都很可愛的人。
他似乎融入了這個集體,又似乎並未真正地了解。
他發現所有人都有著自己的秘密,他並不算特彆的,這反而讓他更加自在。
扶光清冷,但是很聰明。
他很喜歡觀察扶光,這樣能挑戰比他聰明的人,在聰明的人身上發現線索,到後來,扶光對他也是無可奈何的。
司如生很少與他說話,但是看著很壞,卻仿佛沒做過什麼壞事,還總是做一些助人為樂的好事,魔門的傳言似乎不真實。
槐序最初總是想要逃跑,還總是和三問閣格格不入,可是在一步步地動搖,在被救回來後,他反而成了對三問閣感情最深的人。
霜簡是他遇到第一個同門,為人俠義,人也颯爽,盛氣淩人但是講道理,意識到錯誤也會認錯,明辨是非。
許栩很特彆,他是最讓空空意外的一個人,似乎什麼都不懂,卻對他們每個人都很好。
許栩會在夜裡敲他的門給他小魚乾,會拚命保護他們所有人,還會努力了解他們佛修的講究,很重視他這個同門,也尊重他這個同門。
最終他發現,許栩竟然是酸與分裂出來的一部分。
酸與啊……
傳說中,屠龍那一戰的規模僅次於當年圍殺酸與,而屠龍之戰的難點在於他們在海裡鬥法,是在對他們他們有利的地點。
而且,屠龍之戰是群戰,出動了眾多神獸和靈獸,才會有那種凶殘程度。
當年的酸與是一個人孤軍奮戰,她該是怎樣的厲害?
他跟著三問閣一起參加比賽,一起曆練,一起經曆千難萬險。
可還是被識破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