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許家人都起了個大早,拖家帶口地來幫許枝雲送行。
雷鳴抱著他的養子雷鎮早早就來找許枝雲了,這一路不用許枝雲拎行李,因為行李太沉,但得許枝雲幫忙抱小孩兒。
許枝雲打量著這位從天而降的繼子,一看就是沒有媽照料的孩子,雖然還算壯實,不是麵黃肌瘦的模樣,可養活得實在潦草了,身上的衣裳都穿舊了,膝蓋上還有個磨破的小窟窿在。
她接過雷鎮,見這小孩兒扁著嘴要哭,立馬騰出左手來,從口袋裡摸出提前買好的大公雞奶糖,徒手剝開一粒,塞到了小孩兒的嘴裡去,“乖,不哭的孩子有糖吃。”
說來奇怪,那小孩兒立馬就不哭了,還眼含熱淚地衝許枝雲硬擠出一個笑來。
許枝雲看著驚奇,問雷鳴,“他打小就這樣?還是跟誰學的?”
雷鳴解釋說,“之前不這樣,在龍山島的時候,我不可能天天都帶著他,隻能拜托給其他人幫忙帶著。這孩子是人多手雜的帶大的,不知道是被誰給慣壞了,知道哭一哭鬨一鬨就有甜頭,但也有好處,就算鬨得再凶,給點吃的就消停了。”
雷愛春聽了直歎氣。
許枝雲倒是覺得這是個優點,她摸了摸小雷鎮的後腦勺兒,同雷鳴說,“好哄就行,我就怕遇到個脾氣不好的小孩,怎麼哄都哄不住,那才叫人頭疼。”
卡著時間點兒趕到火車站,雷愛春原先打算買站台票送送許枝雲和雷鳴,可雷鳴和許枝雲都不讓,一行人隻能停在火車站外道彆。
許建國雖然之前不怎麼特彆偏愛這個大女兒,可是眼下一想到大女兒就要遠嫁,以後再也不能天天見麵了,心裡還是酸澀得很。
他拍了拍許枝雲的肩膀,叮囑說,“去了那邊之後,和鳴子好好過日子,彆讓爸媽擔心。要是遇上什麼事兒,記得給家裡寫信回來。”
許枝鵲和許知理都眼睛紅的和兔子似的,“姐……”
許枝雲一人賞了一個巴掌,“哭什麼哭,你姐我去的是龍山島,又不是鬼門關。知理,你在家要聽爸媽的話,記住了沒?算了,你也彆淨聽咱爸媽的話,咱爸媽慣起你來有些沒原則,你遇到拿不準的事,就給我寫信商量,記住了沒?”
許建國:“……”真不愧是他的好閨女,臨走了還要拐彎抹角地給他上眼藥。
許枝鵲有些吃味地問許枝雲,“姐,你怎麼隻叮囑知理,就不叮囑叮囑我呢?難道你也重男輕女,隻記得你有個弟弟,沒個妹妹?”
許枝雲啼笑皆非地拍了拍許枝雲,“昨天還叮囑了你一晚上,到底是重男輕女還是重女輕男?下鄉之後,好好的,保護好自己。要是缺什麼東西了……就找咱媽要,咱媽寵你寵得沒邊。姐寫信找找咱媽要東西,咱媽保準不會給,但你寫信給咱媽,就算是要心尖兒上的肉,咱媽也會給你的。”
李雪梅的眼一下子就紅了,她感覺心中的酸楚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雲雲。”
“媽,好好的,照顧好你自己的身體。”
“我走了。”
許枝雲也感覺眼眶酸澀得厲害,但她不想在家人麵前落淚,她可是一個心狠心冷心硬還嘴毒的不孝女。
“二伯,二伯母,我和雷鳴進站了哈!”
雷愛春大聲叮囑,“雲雲,你和鳴子好好過日子,要是需要人幫襯,彆同二伯母客氣。鳴子是我半個兒,我們是親上加親!”
“二伯母,會的!”
雷鳴手上拎著大包小包,背上還背著一個好大的包裹,許枝雲也背上背著包,懷裡抱著娃,送彆千裡,終有一彆,雷鳴大概早就已經習慣了離彆的滋味與感受,他痛快地轉身朝著火車站進站口大步走去。
許枝雲到底是不如雷鳴灑脫,她實在忍不住心裡的不舍,又雙眸含淚地回頭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