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雪梅,看許建國,看許枝鵲和許知理,看二伯與二伯母夫妻倆。
然後,再不舍也得離彆,也得向著龍山島去,也得去龍山島開啟新的生活。
李雪梅與許枝雲對視了一眼,她此刻感受到了剜心般的疼。
她看得清楚,許枝雲看她的那一眼裡,並沒有怨,或許會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釋然與和解。
就像是秋風中打著旋兒飄零落地的黃葉,是心知肚明的漸行漸遠與不可挽留。
把手中的包抓緊,李雪梅叮囑了許建國一句,“等我一會兒”,然後她拔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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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台上的人流熙熙攘攘,這是許枝雲第一次坐火車,好在有雷鳴在前麵擋著帶著,她隻需要跟在雷鳴身後走,就順利找到了車門,被人擠著進了綠皮車廂。
火車上的窗戶還開著,隻是那混雜著各種汗味、腳臭味的複雜味道實在散不乾淨。
許枝雲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換了個手抱著小雷鎮,雷鳴把行李塞在座椅下後,餘光突然就看到了在人流中推攘著東張西望的李雪梅。
“雲雲,嬸子在找你。”
許枝雲詫異地抬頭,沿著雷鳴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隻見李雪梅素來仔細打理的頭發都被人流給擠亂擠散了,身高不到一米六的李雪梅被滾滾前行的人流裹挾著,是不是踮起腳尖來四處張望。
今天送彆的就她和雷鳴,李雪梅在找誰根本不用多猜。
雷鳴都能一眼就看清的事情,她沒道理看不清的。
可正是因為看清了,那顆原先以為會不甚在意的心居然開始鈍鈍得疼。
“媽!!!!”許枝雲把吃奶糖吃得正香的雷鎮一把塞到雷鳴懷裡,整個人的半隻身子都從車窗裡探了出去,用儘力氣朝著李雪梅喊。
李雪梅正被擠得兩眼發昏,突然聽到了許枝雲的聲音,眼裡總算是聚焦有了神,她朝著許枝雲笑了一下,不顧左右行人的罵聲,硬擠著從人群中攘出一條縫兒來。
她終於捧著那個小包走到了許枝雲跟前。
一把將那個小包塞進了許枝雲懷裡,列車的鳴笛聲在這一瞬間響起。
轟鳴的聲音中,許枝雲看著李雪梅從外麵把車窗玻璃放了下來,一層薄薄的玻璃竟好似把車廂內外分隔成兩個完全不想通的世界。
車廂裡麵是喧鬨的,車廂外麵同樣是喧鬨的,隻是這兩份喧鬨各不相同,各成世界。
許枝雲隻能從李雪梅拍著車窗說話時的口型中讀懂隻言片語,“雲雲,彆怪媽。”
看著頭發淩亂哭得不能自已的李雪梅,許枝雲感覺自己的心軟了,她緊緊抓著李雪梅塞進她懷裡的小包,感受著身下的列車開始向前,眼淚緩緩模糊了視線。
再見,源城。
再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