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1 / 2)

下堂 赫連菲菲 6739 字 6個月前

她閉眼伏在地上,絕望地搖頭。她相信以他的聰明,不會看不出這是陷阱。可自己這般狼狽模樣被他看去,終究還是損了清譽。若他再卑鄙一點,“不經意”與人說了此事……便是什麼都不發生,也足以叫她抬不起頭做人。

“公子爺!”張勇手上提了兩個人來,乍見地上躺著一個看起來亂七八遭的女人,深深地震了一下。適才他忙著追那兩個抬了麻袋進來的人,卻忽略了麻袋裡還有一個,萬一這是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怕是公子爺就陷入險境……

嘈雜的步聲近了,木奕珩朝張勇揚了揚頭,令道:“先把他二人點了啞穴綁在後山隱蔽處,不要聲張。”

木奕珩眯了眯眼,回轉頭,望向地上伏著的,神色哀傷、不住打著冷顫的女人。

他道了聲“得罪”,伸出手臂,將濕淋淋的人撈起,便抱著走向他的居室。

那群人很快便朝院子而來,打頭一人乃是林太太,接著是林三太太、高氏、胡若雪、唐娟、鐘晴,另有許多仆婢跟從。

林太太此刻麵色如紙,雖念在唐家眾人在旁,強自忍著不曾惶急哭倒,內裡卻早已虛得沒了氣力,靠林三太太和身邊侍婢攙著才能勉強站定。

這回女婿出事,她日日憂心,本已睡不好吃不下,哪料一進唐家,卻被告知女兒大膽搬離了夫家,還將婆母氣得病倒。還未來得及替女兒說兩句好話,就來了個小丫頭,慌慌張張送信來,說四奶奶被綁了,像是宏光寺的什麼人與四奶奶有怨。

唐家人倒還積極,當即派了所有能抽掉的人手上山尋人,胡若雪硬拉著唐娟,一道隨了來,又在山寺門前遇著來替唐逸祈福的鐘晴。林太太這時也沒甚心情去顧及鐘晴是什麼身份。女兒為人擄劫,即便活命回來,也是毀清白落口實的結果,更遑論,她並不知道擄劫女兒的人出於什麼目的,萬一有個三長兩短……她不敢想。

偌大的山寺,香客往來不絕,尋遍了前後大殿,不敢聲張怕毀了林雲暖的聲譽,隻有暗暗找尋,借著捐香油錢的名頭將寺僧的宿處都悄然瞧了。眼見天色漸黑,林太太的心越發沉下去。

鐘晴似想起一事,與大夥商議:“聽聞這寺後頭還有一座後山,不若前去尋一尋?”

高氏聞言,眸光閃爍不定,麵色遲疑:“這……”前兩日才傳出林雲暖與木奕珩曖昧的流言,今日一聽說林雲暖許被擄來宏光寺,唐家諸人就已猜到此處上頭,隻是這事到底不好看,若是真的,林雲暖和木奕珩的罪名就算坐實,唐家出了個不貞之婦必然麵上無光。若是假的,木奕珩那般囂張任性的人,豈能輕易放過往他頭上潑臟水的?

林太太不知就裡,一心隻想尋回女兒,“便去瞧瞧。”

林三太太扯了她一把,反被她一揮手甩開。林三太太隻得道:“天色已晚,唐三奶奶和小姐們尋了一天也累極了,不若便在寺中歇息,我們自己去尋便是了。”

鐘晴道:“找不到四奶奶,我們如何安坐?如今四爺人不在家,我們更該替他好生照顧四奶奶。”

一行人便同至後山。高氏上前叫門:“敢問木爺可在裡頭?我等有一事,想煩擾木爺一瞬,還望允見。”

林雲暖安靜地躺在床裡側,身上蓋了錦被,頭發仍在不住地滴水,她睜大眼睛望住帳頂懸掛的銅球香囊,不許自己露怯,更不許自己哭出來。

她口中帕子已取了,木奕珩隻來得及將手上繩子割開,頭發和衣服浸濕了被子,無比的不舒服,卻是不敢吭聲。

聽見外頭高氏的說話聲,她撇頭朝木奕珩看去,他肩上臂上有水痕,是適才抱她所致……

木奕珩回眸與她對視,忽地啟齒一笑,遞出佩刀,無聲地塞入被子下她的掌中。他站起身,就在她麵前脫去衣服,然後放下帳子,把她好好地掩住,在櫃前隨手抓了件乾淨衣裳,邊穿邊行去開門。

陳舊的門扉從內被打開,首先躍入眼簾的是男人半赤的胸膛,白的膩的肌膚,卻是虯虯結結線條如刻。

木氏子孫文武皆修,未料這位傳說中的所謂養子也依足了家訓。

眾女子皆吃驚地發出尖叫,年輕的幾位都紅了臉背轉身去,林三太太按住林太太,上前搶道:“唐四奶奶上山禮佛,與我等走散了,尋遍山中無獲,失禮來擾木爺,敢問木爺可曾見過?”

林太太一見前來應門的是個男子,那心裡頭的驚惶忽地化成了震驚,繼而一點點清醒過來,今日種種迅速在腦海中回放,從她進入雲州那刻起,原來就已為這場大戲拉開帷幕。恰好出現來送信告知林雲暖被劫的小丫頭 ,山寺門前正巧遇著的來禮佛的鐘晴……

木奕珩抱臂倚在門上,目光掠過突然到訪的一眾人,心裡隱約明白了事發原由。有人要害他與林氏身敗名裂,先叫人擄劫林氏至此,將林氏渾身淋濕弄得狼狽不堪,接著迅速尋上門來,不給他們喘息籌謀之機。

他近來相助唐家不少,難不成是他看起來太像個冤大頭,因此敢把主意打到他頭上來?

木奕珩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唐四奶奶失蹤,卻尋到此處來,我怎不知,我何時成了販賣婦人的人牙子?”

胡若雪急道:“木爺還請見諒,四嫂於歸家半途不見蹤影,隨行仆婢說四嫂為歹人所劫,依稀聽見說是要依命將人送來宏光寺中……一時無措,隻得遍山搜尋,待尋到四嫂,自與木爺好生賠禮。木爺可方便……”

木奕珩眯眼哼笑了一聲:“你的意思,是想搜我的屋子?”

他橫在門前,也不動怒,麵上微微笑著,居高臨下睨著眾人,手裡把玩著腰裡的佩玉,幽幽道:“唐家好大的臉麵啊。”

林太太已確認今日是著了誰人的道,哪有人蠢到擄劫了人還特地漏出口風?怕是此刻,她的女兒的的確確就在裡頭!再顧不得唐家諸人如何作想,上前與木奕珩行禮:“貿然上門,實在是我們不該。許是家奴聽錯了,小女素來知道分寸,也還有點小聰明,必不會輕易落於人手,也是我們太心急,說不準此時小女人還在香蕪巷的宅子……唐三奶奶,我們先下山吧,如何?”

她這話裡,幾乎便是哀求,隻盼高氏拍板就此作罷打道回府,要尋人她便自己派人暗暗的來尋,如何能大張旗鼓叫女兒徹底損了名聲臉麵?況是當著夫家眾人麵前?

高氏故是不願趟這渾水,今日出門尋人,全看林家麵上,縱是唐家再如何不滿林雲暖,也不好當著人娘家麵前不顧她的死活,因此大張旗鼓來找,其實心裡早就一百個不情願。家裡一攤子事未解決,自己丈夫赴考在即,那買卷的銀子都已付了,萬一為家事所累,白白浪費了機會,那該多可惜。

況,這木爺還是大都來的貴人,將來若是唐淵有幸入仕,少不得與京中貴胄往來,木爺不正是那最佳的引薦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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