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即道:“木爺是我唐家的恩人,此回官司出力不少,不僅救回了大嫂,還多方打點,免四弟在獄中受苦,本就不該因這種未核實的流言擾了木爺……”
木奕珩冷笑一聲,“彆說木某沒必要做這等醜事,便是真有心思,大可出言直接跟唐四要人,他如今落魄如狗,能用妻房換一時安穩,焉有不從之理?木某用得著如此大費周章?”
一話落,幾乎驚得林太太平地摔了去,其他人麵色也不好看。
唐家在雲州素來清高,從沒被誰如此輕忽過。
正在僵持不下之時,胡若雪忽指著那屋後急道:“不好,木公子的屋子起火了。”
果然聞得鼻中煙火氣重,從側旁的茶房迅速冒出滾滾白煙。那茶房正與落床處一牆之隔,木奕珩心下一悚,生怕裡麵那婦人還未掙脫繩索,萬一被火灼了皮膚……他連忙朝屋裡走去。
這門一開,就擋不住眾人朝裡麵瞧去,但見屋內陳設簡單,直通通將桌椅床鋪看個齊全,桌上擺著四盤點心果子,還有一盞冒著熱氣的茶,床帳被木奕珩掀起,裡頭亂蓬蓬一床錦被,下麵並無藏人。屋左支了架屏風,乃是半透的蟬翼紗製的,正對著後窗,夕陽餘暉照在上頭,清亮亮的一片,哪裡有半個人影?高氏不由暗恨,不知誰人施這毒計,害她與姓木的對上。
想到孟氏稱病躲在家裡頭,焉知不是孟氏給她設套叫她出麵來得罪姓木的?可這對孟氏有何好處,孟氏正托賴於木君替她討回鋪子,又怎敢在這時得罪了他?
木奕珩回過頭來,目露惱意:“今日木某居處莫名火起,來日還請唐家給個交代。”
高氏賠了笑臉,說了許多的好話,從木奕珩處告辭出來,後背生了一層的冷汗。
鐘晴憂心忡忡:“眼看就要入夜,四奶奶仍無下落,這可如何是好?適才我瞧見那木爺的被子上麵似乎有血跡,四奶奶會不會……”
高氏今日被派出來做這得罪人的事,心裡滿是不悅,聽鐘晴不住煽風點火,一時煩躁不堪,“鐘姑娘,我們唐家的家事,鐘姑娘還是不要亂插手了吧?”
因帶了幾分遷怒,聲音不免大了,林太太一見就知是女婿的外室在挑撥離間什麼,上前扭住鐘晴,聲色俱厲道:“如今我女兒人不在此處,你還非要往她身上潑臟水嗎?你害了姑爺還不夠,還要害死我的女兒才肯罷休?”
鐘晴有孕在身,最怕受人衝撞,連連退後行禮,“林太太怪錯了鐘晴,鐘晴實在是擔心四奶奶安危,才會……”
木奕珩連忙往後山而去。沿著又深又密的竹林再向下去,便是溪流瀑布,山石壘壘。他發現了唐家暗暗追來的下人,不動聲色隱在樹後,待人湊近了從後頭將人敲暈,徑往下行去。
他聽見自己的呼吸聲,帶了幾絲平時不曾有過的急促。
在林子裡不知摸索了多久,一顆心慌得似要跳將出來,怕她有甚不測,又怕她先被唐家諸人撞見。
幾乎尋了小半時辰,才在林子儘頭發現靠在樹上席地而坐的女人。
她身上披著他適才脫去的那件衣裳,裙擺處紅了一大片,見有人來,十分驚慌地站起,待看清了是他,眉目鬆懈下來,似乎舒了口氣。
他突然被她的神色取悅,似乎相比唐家諸人,他才是她的自己人。他不說話,緩緩朝她走下去。然後蹲下,握住她的裙擺。
林雲暖掙紮了下,咬住牙,任他將自己裙擺拉高,她腿上一條細而深的口子,正汩汩流血。腳踝處也有些腫,想是逃跑時崴了。
他蹙了蹙眉:“佩刀劃的?”
她點頭,聲音有點虛弱,“我著急切斷繩子……”
他“唔”了聲道:“這刀削鐵如泥,鋒利得很。”
他從身上撕下布條,替她包裹傷口,待一切忙完,氣氛陡然尷尬無比,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林雲暖試探起身,聽他道:“再等等,免得那些人又殺回馬槍。”
木奕珩心裡暗暗想著,今兒倒也有趣,無緣無故被人設計,還十分配合地當了回見不得光的小賊。
嗯,采花賊……
側頭望見她垂頭環抱膝蓋坐在那裡,長睫毛微微卷翹起來,臉上胡亂貼著濕發,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沁入鼻中,那樣沉靜美好,那樣孤單堪憐……
木奕珩被自己這一認知嚇了一大跳,莫不是太久不在大都,連品味都下降了許多?
他摸摸鼻子站起身來,走了兩步停下來看她:“我們不走原路,直接從山後回程。”——免得遭遇唐家那些人。
她起身,忍住腳腕的痛向前走。木奕珩眼睛盯在她腳踝處,見那裙子上麵點點紅痕,……他默了一會兒,幾步走到她身前,背轉過身:“上來,我背你。”
作者有話要說:
啊……想重寫這幾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