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雲暖並不樂觀, 阿倩的身份在那,縱她不賣身, 世家子弟也不可能娶她為正妻。
況那朱彥寬還小阿倩兩歲。
多半便是逢場作戲,能有幾分真心?
木奕珩把她的朋友請來一並玩樂,卻是好心辦了壞事,叫阿倩便在這裡, 也給人當成取樂的玩意。
木奕珩拉住她手:“你做什麼苦著臉?我瞧朱小弟可是歡喜得緊,那孩子單純耿直, 還沒見過他對哪個姑娘這般,你哥在哪尋到這麼個寶貝,這才一上午,就叫那朱小弟開竅了?”
林雲暖說不出的不舒服。木奕珩這語氣, 好像十分喜聞樂見似的。
她回眸瞧著他道:“木爺覺得,這算是有情?”
“才見麵, 就扯袖子拉手,哄到這種僻靜地方說話,木爺認為,這是正當的?阿倩她出身是不好,可她今天的身份, 不是集雅齋的花娘,我希望她能得到尊重, 做一個不必陪笑的客。”
木奕珩沒想到這點事竟叫林雲暖生氣了。
他伸手一扯她的胳膊, 讓香軟的身子貼上自己, 低頭抬起她的臉:“你怎知道, 朱彥寬隻是玩玩?我叫那姑娘來陪你,可不是故意叫她來陪客的,適才介紹她,也說是你的朋友。人家兩個愛怎麼調情湊趣,和我們有何關係?你不要胡亂操心,莫管那麼多,你快活了,我這番心意才不算白費。難道山林不美,你眼前的男人不俊?小腦瓜莫想些有的沒的,看著我就夠了……”
林雲暖在心底歎了一聲,抬眼正見阿倩和朱彥寬並排朝這邊走。兩人之間隔著一尺遠的距離,朱彥寬的手虛扶在阿倩身後,總算沒再胡亂的動手動腳。
木奕珩扯著她手腕,護著她倒入草叢。
正在說話的阿倩和朱彥寬沒注意到他們,從他們身旁的樹林穿過。
林雲暖依稀聽到阿倩和朱彥寬談論詩文,什麼李杜、三蘇,她沒聽清。——木奕珩扣住她後腦,嘴唇貼了上來。
大膽到沒邊兒了。一片深芒中,遠處隻瞧見半個人影。是林雲暖。
她衣裳掛在手臂上,覺得頭暈目眩,仰起臉,汗珠子晶瑩地掛在下巴上麵,順著細細的頸子滑落。樹隙中金色的光線在她身上投下斑駁的光點。一圈圈在柔軟的肌膚上鍍了金芒。
木奕珩的麵容看不清。
她被迫在上,寬大的裙擺遮住他們。
木奕珩愛死了她這模樣。
樹林蔭翳,夏陽絢爛,青草的清洌苦味,混合野花的甜香,他抱著她滾了一圈,垂頭吻她。
看她仰頭躺在草叢裡,這樣亂七八糟的模樣,哪裡還有半點世家奶奶的矜持嬌貴?
木奕珩見她彆開臉,偏要逗她。
在她耳畔,問出沒羞沒臊的話。
林雲暖捂住臉,怎肯答?
頭頂上男人喘著粗氣,扭過她的下巴。
“與我幕天席地的在野外……這會子才來羞,會不會太遲了?”
……
大夥兒聚在一塊兒,三五成群在一處飲酒聯詩,或討論時事。
何廣義打著哈欠,給暮陽照得懶洋洋的,一錯眼,瞥見林中漫步出來的人影,一拍大腿坐起身來,“你們瞧,主角兒到了!”
木奕珩負手在前,登上山石,見身後麵染紅霞的婦人慢吞吞挪著步子根本沒跟上來。
他停住腳步,回身一伸手,將人拉到自己身畔。
“腿還酸痛?走不動?我抱你?”
林雲暖抬手捶他,對上他戲謔的眼睛,適才種種湧上心頭,她的心砰砰如鼓,呼吸都艱難起來。
她是緣何遇上這麼一個沒羞沒臊的下流胚子?連她也跟著胡鬨起來。
木奕珩牽住她手,這才瞧見她掌心給樹皮磨破的傷。
他眼一黯,暗惱自己孟浪。
牽起她手在傷處吹了吹,心疼不已地道:“下回疼了要告訴我。”
林雲暖委屈不已,伸手推他一把,“還沒告訴你?說了一百遍,你隻不聽。”
木奕珩“嘿嘿”一笑,“我哪知道你是手疼,我以為你喊那兒疼……”
林雲暖才緩些的臉色,這下又紅回去了。她恨得咬牙切齒,手上用勁,在他腰上死掐。
木奕珩呲牙咧嘴,嚷嚷道:“哎哎,有人瞧咱們呢。給你男人留點麵子。”
林雲暖一抬眼,看見不遠處的帷帳撤了,眾人皆坐在一處,或倚在墊子上,或靠在樹下,或兩夫妻坐在一張幾前。
她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樣。必是釵鬆鬢散,裙子上皺得看不得。
木奕珩也無心叫她出醜,拍拍她臉蛋,“你去歇著,等我,待會兒我過去陪你說話,晚上吃飯再出來。”
林雲暖從善如流,扭頭就跑。聽見身後的起哄聲,“哎哎哎,嫂子怎麼走了?”
木奕珩笑著上前,“在林子裡逛一下午,走累了,我叫她去歇歇。”
說這話時嘴角上揚,掩不住地一抹得意。明眼人一瞧就知怎麼回事,瞥一眼那個已經逃竄得瞧不清的背影,暗歎這木奕珩真是膽大妄為。自家婆娘,天天守在身邊,至於這樣忍不住?是稀罕成什麼樣,喜歡成什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