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也給大夫人尋個借口,兩邊輕快,何樂不為?
木七奶奶向來待她甚和氣,輕牽她手腕,“近來家中事情繁多,你身子本就不好,莫為瑣事煩心了。奕珩走了有半個月了吧?可有書信傳來?這回前去臨川,乃是討伐舊主,還不知他有多為難呢。家裡的事且先瞞一瞞他,莫叫他傷懷分心……忠孝不能兩全,這也是人之常情。”
是說,木老太爺逝世一事暫先不要往木奕珩那邊送信。林雲暖此前也想過這一節,家中並無安排,她亦沒有多說。近來總覺得眼皮跳的厲害,隱隱覺得有大事發生。她生怕自己字裡行間露了怯意,給木奕珩察覺,因此半封書信也沒有寫。
一連下了一個多月的雨,京郊多處塌方,木奕珩此刻遠在去往臨川的路上,他騎一匹高頭大馬,身穿沉重的鐵甲,舉目望向半空隆隆轟響的雲層。
後麵車馬緩緩隨來,簾子半敞,露出威武侯一張冷峻非常的臉。
“奕珩,適才收到京中加急的傳信。”他似乎有些不忍,遞出的手有片刻停滯。
木奕珩下馬接過卷軸,麵無表情看了一眼,他嘴唇抿緊,眸子定定盯住威武侯。
“侯爺早便知曉了吧?”
京中固然有往來公文信件。威武侯自己的斥候更是不可能不時時監控大都的消息。
木奕珩眯了眯眼:“侯爺瞞我七日之久,是怕我違反軍紀堅持回家奔喪?侯爺苦心孤詣,不惜誣陷臨川王謀反,鬨這麼大陣仗,總不會因我木奕珩美色過人,令侯爺迷至如此攪天弄地吧?”
威武侯哼笑一聲,上下打量他,眸子愉悅地眯起,啞聲道:“若我說,是呢?”
木奕珩遍體惡寒,退後一步,將那書信折好放在袖中,他翻身上馬,聽威武侯在後輕聲道:“將你帶出京城,實出於愛才之心,本侯想保全於你。事到如今本侯亦不怕叫你知道,臨川王身邊,早有大都派去的細作,汙他一個謀反之名,那是輕而易舉。你原在他麾下,又是他舉薦回京入了軍營的,我不帶你一同來討伐他,你覺得你能逃過同謀逆犯的罪名?”
木奕珩冷笑:“侯爺真是費心,這份恩情,木某卻是不敢領會的。臨川王為人豪邁仗義,身邊能人異士無數,就有些許奸詐之輩,不見得便揪不出。侯爺不若替自己考慮,萬一侯爺手上的罪證不足,給臨川王平反的機會,將來要如何哭求,在今上和王爺之間兩頭告饒。”
那濃密的烏雲中,一道紫電劈過。
木奕珩望向天空,臉上也似籠了一層烏雲。
…………
林雲暖睡到後半夜,被鈺哥兒撕心裂肺的哭聲驚醒。
她披衣坐起來,下地把孩子從小床抱起。
悅歡和煙柳都守在外麵,聽見響動,進來點燈的點燈,煮羊乳的煮羊乳。
鈺哥兒身上發了一層汗,林雲暖把他放在自己大床上,解開他外衫替他換衣。
外頭就在這時鬨嚷起來。
林雲暖與悅歡對視一眼,聽見外頭一個婆子的聲音。
“我瞧得真真的,那賊人朝著九奶奶的寢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