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三人驅車趕往仲儀租住的小院, 與花家彆院差彆甚大,越往裡越是狹窄,最後三人隻能步行前往。
宴梨原本就是生活在鄉下, 倒也並未覺得什麼,但花滿樓一個貴公子在這樣的地方,雖然神色淡然,卻總讓人覺得有些格格不入, 周圍的百姓家可不是有不少人在瞧著他們。
又路過一戶人家, 門口放著泔水味道有些難聞,宴梨皺了皺鼻子,問花滿樓:“你鼻子敏感, 受得了嗎?”
花滿樓微微一笑, “無事。”
都走到這裡,宴梨又不可能讓他先回去, 隻能加快腳步儘快找到仲儀的住處。到了一個院子門口,宴梨剛要跟他們確定一下是不是這家,就見眼前的門忽的一下就開了,而門口卻並沒有人。
花滿樓和莫二一下子戒備起來,宴梨在花滿樓身後給自己找了個安全的位置,衝著裡麵喊道:“請問, 仲儀在這裡嗎?”
他們站在門外,視線所及之處都沒有見到人,這時, 東邊一扇窗前,出現了一個人,聲音柔和的說:“小書生,找你的。”
仲儀已經聽到了門外熟悉的聲音,扔下手裡的書一下子打開門,衝著院外的人驚喜道:“阿梨!”
宴梨見到他,立即從花滿樓身後出來,快步邁進去與仲儀麵對麵,打量了幾眼他的周身,笑著說:“瘦了好多,讀書很辛苦吧?”
仲儀搖頭,溫和的說:“隻是不習慣京城的溫度和食物,我自己做的又隻能勉強入口,自然是會瘦一些。”抬眼看到她身後外表出眾氣質不俗的公子,問她:“這位是花公子嗎?”
宴梨立即側身,對仲儀介紹道:“這是花滿樓,我這一段時間一直都跟他在一塊兒。”
仲儀衝著花滿樓行了個大禮,“多謝花公子照顧阿梨。”
花滿樓淡淡的笑,搖頭道:“仲公子無需道謝,照顧阿梨是應該的。”
“也謝謝花公子之前讓人捎帶我進京,一路上少了許多麻煩。”
“你是阿梨的朋友,不用太客氣。”
宴梨見兩人一個道謝,一個一直讓他不用謝,扯了一下仲儀的袖子,豪爽的說:“仲儀,好不容易見麵,就彆謝來謝去的了,跟花滿樓不用那麼客氣。”
花滿樓和仲儀聽了她的話全都衝著她笑,此時一直沒有打斷他們敘舊的院中另一個人,悠悠然的出聲:“小書生,這就是你的那位小青梅嗎?”
宴梨等人順著聲音望過去,就見窗上靠著一個人,麵容精致柔和略顯女氣,若不是他身形高大,衣衫雖然顏色鮮豔款式卻是男裝,幾乎讓人以為這是一位小姐。
仲儀似是已經習慣了他的語氣,正要像宴梨介紹他,就見此人又緩緩開口:“我姓熊,熊白與這小書生路上偶遇相見恨晚便一同作伴而行了。”
“熊……?”他這樣的外表姿態竟然有這樣一個彪悍的姓氏,宴梨覺得,很難不懷疑是在騙人吧?
熊白完全沒把她語氣中的懷疑當回事兒,換了個姿勢靠在窗戶上,柔聲對仲儀笑道:“小書生,你前日不還在念叨這小青梅,今日人就到了,不正該去好好敘敘舊,快出去走走吧,我招待這兩位客人。”
仲儀對他嘴裡一直叫宴梨“小青梅”有些無奈,但他這麼長時間已經習慣了此人的任性妄為,便也不跟他爭辯,轉身笑著對宴梨說:“阿梨,若是無事就出去走走可好?中午咱們是一同去餐館還是買點菜和肉回來做?”
“不如我做給你吃吧?我前段時間學了點揚州菜,做給你吃。”宴梨說完,又看向花滿樓,她並未理會剛才那個熊白已經把花滿樓和莫二安排明白的話,問道,“花滿樓,你要跟我們一起去嗎?菜市場有些雜亂,不然你就在這兒等著我和仲儀回來?”
花滿樓衝著宴梨微微一笑,善解人意道:“你們許久不見,好好聊聊,我在這兒等你。”
仲儀自然不會放著客人就這麼在院子裡,招呼三人先進屋去給花滿樓沏了茶,然後才提著一個籃子準備與宴梨出門。臨出去之前,他看了一眼熊白,到底並未說什麼。
莫二一整天也說不上一句話,此時看到兩人出門,立即便默默的跟在兩人身後,熊白狀似無骨的靠坐椅子上,邊喝著仲儀沏的茶邊悠悠的說:“人家青梅竹馬說說話,你這有眼睛的怎地還不如一個瞎子有眼力見兒呢?”
少有人能初次見麵便看出花滿樓是瞎子,以至於他“看”向熊白的時候臉上表情略微有幾分驚訝之色。而莫二卻根本不管彆人說什麼,仍然邁出了大門,遠遠墜在兩人身後保護宴梨。
宴梨和仲儀都不會武功,莫二本人不想有存在感的時候又完全沒有存在感,所以兩人都沒有發現他跟在後麵。
走在巷子裡,他們進來時有一戶門前就坐著幾個年紀各異的女人,此時見到仲儀和宴梨兩人走在一起,立即便有一人一個中年婦女站起來笑嗬嗬的問:“仲舉人,出去買菜啊?剛剛我們還奇怪那麼大的馬車是來找誰的呢?這位姑娘是您的親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