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默在擠進那個辨骨攤前，先去市集裡的幾家骨器店晃了一圈，大致心裡有數後才出來。
骨器在西大陸有多盛行，隻要看烏乾城的市集就知道。
這裡的骨器大約就像是他前世的工具，從家用日常到武器高端，應有儘有。
工具盛行必然會涉及到材料，而骨器的基礎也是必不可少的材料自然就是各種各樣的骨頭。
在後女和後獅的介紹下，嚴默知道了骨頭不分等級，但是價格卻完全不一樣，比如最常見的雞骨、兔骨、鼠骨和一些鳥雀的骨頭，最不值錢。
而值錢的骨頭除了稀少，最受歡迎的是本身帶有能量的骨頭，據說這種骨頭用來煉製骨寶會比一般骨頭成功率高得多。
對了，西大陸的骨器也大致分兩種，一種是不用元晶催發能量的普通骨器，而另一種鑲嵌了元晶可以催發出特殊能力的骨器則被稱為骨寶。
在骨寶中又分可以用魂力操控的和不用魂力操控的，前者一般威力更為強大，但需要有不弱的魂力才行，無角族人除了巫者以外，很少有人能使用魂力骨寶。因為有了這麼一個明顯的能力劃分，魂力骨寶就更顯珍貴。
“這裡的骨頭都怎麼賣？”
嚴默聽到又有新客人擠進來問道。
“一個價，全部一百骨幣一根。”攤主盤坐在地上笑眯眯地回答。
攤主是一名有角族人，後獅偷偷告訴他，這人和他的夥伴很可能是遊勇，他們還帶了兩名無角族人做奴隸。
“這麼貴，能不能便宜點？上次你們來不是還賣五十骨幣一根的嗎？”有看熱鬨的人嚷嚷。
攤主悠悠道：“上次是上次。這次我們收集來的骨頭聽說有很大一部分來自銀狐森林，大家應該都知道銀狐森林裡的某些野獸天生具有魔血，它們的骨頭也大多帶有能量。還有些不含能量但十分珍稀的骨頭，能不能從這些骨頭中挑出來，那就看各位的眼力。”
“銀狐森林！”看熱鬨的人嘩然，似乎不少人都知道銀狐森林指的是什麼。
“銀狐森林又怎樣，他們真有好貨，早就跟骨器店交易完了，這些不過是骨器店和骨器師挑剩下的，誰知道裡麵還有沒有好貨。”有人不客氣地指出事實。
攤主穩穩當當，不慌不忙，“所以要看各位眼力和幸運度了，之前也不是沒有人在我攤子中挑出有能量又稀少的骨頭，我們也不是所有骨頭都會先讓骨器店和骨器師挑一遍，再說有些骨頭含有的能量十分隱蔽，或者本身就很稀少，就算是骨器店和骨器師也會有看漏眼的時候。”
嚴默聽明白了，敢情辨骨就是辨識兩種有價值的骨頭，一種是含有能量的，一種則是比較稀少的。
嚴默奇怪的是另外一件事，他低聲問後女：“你能看出骨頭中蘊含的能量嗎？”
後女苦笑搖頭，“如果能就好了，那我們村也不會這麼貧窮了。”
後獅在一邊嘟囔，“如果我們村有人能辨識出骨頭裡的能量，隨便哪家骨器店都會願意要他，聽說圓墳村的村巫就能看出一點，他們村就特彆富有！”
後女補充：“不過這樣的人真的很少很少，聽說就是有角族也沒幾個。而且有些骨頭能量蘊含明顯，有些一點不顯，就是骨器師都不一定能看出。”
嚴默摸摸鼻子，默默地看了原戰一眼。
原戰用眼神回了他一個問號。
嚴默沒好意思當著這麼多人麵說：辨識骨頭中是否蘊含能量，是骨承七級進八級的考試要求，而且更為嚴厲的是要看出能量含有多少，是什麼屬性。因為骨頭並不是能量越多越好，煉製骨器還講究屬性相和、能量穩定等。換句話說，這攤子上擺放的骨頭有沒有能量、是什麼能量、能量多寡，在他眼裡就跟探照燈一樣清楚。
不過有意思的是，東大陸的各種骨頭基本都蘊含能量，很少有不蘊含能量的，不蘊含能量的骨頭要麼就是已經腐朽，要麼就是能量已經流失，否則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
可是看這個攤位擺出的骨頭，卻並不是都蘊含有能量，甚至蘊含有能量的隻占極少數。
嚴默一邊猜想這是否和西大陸的元氣成分不易被生靈吸收有關，一邊蹲下/身，伸出手。
手被擋住。
攤主，“老規矩，想要摸骨頭細看，先付一百骨幣。”
這裡的規矩竟然是先付錢後看貨？嚴默有點不適應。
後女這時已經知道神使大人身上沒有骨幣——他的理解是神使大人帶了寶貴的元晶，可惜那元晶隻能在神界使用，這裡的有角族眼挫看不出來。
為此，一看神使大人被攔住，後女立刻毫不猶豫地掏出全村所有財產中一半還多的一百骨幣數給攤主。
攤主收了骨幣就不再阻攔嚴默，嚴默一臉傻傻地問：“不要了能退嗎？”
攤主撇嘴，似乎很看不上這個無角人的窮樣，另一個攤主夥伴在旁邊嗤笑道：“你是第一次辨骨吧？辨骨跟**一樣，你交了骨幣就沒有退回的道理。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樣，交錢就想把所有骨頭摸一遍，摸完不買還要退錢，我們可侍候不過來！”
後女也伏身跟他低聲說，規矩就是這樣。
嚴默很囧，心想這麼重要的事就應該一開始就跟他說清楚，如果他不能辨骨隻是隨便看看，那這一百骨幣不就白花了嗎？
想到後女毫不猶豫地掏出全村一半多財產的信任，嚴默的態度也認真了三分。他們的骨幣隻夠他選一個，他本來想隨便選一個有能量的，交換了骨幣再做其他營生，如今他改主意了，等他換了骨幣，他要再回來把這攤子上所有帶能量的骨頭全部挑出來買走。
這時也有其他兩個人交了骨幣選骨頭的，不過都是有角族。目前為止，真正交錢選骨的無角人似乎隻有嚴默一個。
周圍傳來一些竊竊私語聲，說私語也不像，因為聲音挺大，就生怕嚴默聽不到一樣。
“這無角人是窮瘋了想來賭一把，還是真的能辨骨？”
“也許人家學過製作骨器呢？”
一陣哄笑聲傳來，“他才多大？有沒有十六七？就算他學過辨骨，他能跟有魂力的有角人一樣嗎？而且以他的年齡能學到多少？基本骨頭他有沒有認全？”
“他身上帶有骨器呢，也許是那些無角人巫者的弟子？”
“頭上沒插羽毛，誰知道。”
“你們看到沒有，他身邊那個無角人臉上還有刺青呢，也不知道是哪個深山老林出來的野人。”
嚴默聽了想笑，抬頭看原戰。
原戰麵無表情，反正他聽不懂。
有人冷哼：“有魂力也不一定能辨識出骨頭中的能量，當真以為誰都能辨骨識骨、製作骨器？就是我們有角族，又有幾個能成為骨器師？”
“好啦，彆說啦，說不定那無角人隻是想賭一把。”
“也是，不過就一百骨幣而已。”
人群中又發出哄笑聲，因為了解無角人生活情況的都知道大多無角人都很貧窮，尤其是生活在城外村落中的無角人，如果是生活在深山老林等偏僻地方的，連骨幣沒見過都有可能。
原戰雖然聽不懂周圍的人在說什麼，但聽他們的笑聲和語氣，看他們的表情，也知道這些人在嘲笑他家祭司大人。
笑嘛笑？揍你們滿臉血信不信！
原戰對自家祭司大人有無限信心，他不知道有角人的煉骨水平到底如何，嚴默平時也不怎麼特彆勤快地煉製骨器，但他不覺得他的祭司會應付不了這點小事。
“你想要骨幣，我可以幫你弄來，要多少有多少。”原戰心想費這個工夫乾嘛。
嚴默貌似認真，其實很隨意地抓起一根半尺長的骨頭，起身道：“小心無大錯。另外，請記住，下次你要搶劫誰，千萬彆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