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隻是他頭鐵認死理在禦前鬨了笑話,皇上氣幾天就完事,現在要命的是追在後麵痛打落水狗的。
馮家那位姑太太在說好的時辰來了,她也有一年時間沒見過馮念,今兒個見了怎麼說呢?
是有種脫胎換骨的感覺,按照兄弟說的,那天人還畫了格外精致的妝容,作為男人他看走眼沒認出也情有可原……才怪啊!!
彆看姑太太答應得爽快,承諾說一定幫他解釋清楚,但其實她心裡在打鼓。
這回事,要解釋不就是睜眼說瞎話嗎?
心裡知道瞎,她還不能退縮,姑太太一見著馮念就堆滿笑,親親熱熱的同她寒暄――
“真沒想到你會進宮,走上這條路的時候家裡沒為你準備太多,在宮裡很不容易吧?”
“我一過初選就通過敏妃娘娘引薦入了皇上的眼,得皇上庇佑有什麼不容易的?”
“都說伴君如伴虎……”
“快彆這麼說,我跟著皇上雖然還沒一年,也知道這世上沒有比他對我更好的人了。”
這話點燃了炸|藥|桶,以妲己為首的小姐姐們刷了一大頁的問號過來,字裡行間都是你在說什麼鬼話?馮念:“你們仔細聽我說的,這世上沒有比他對我更好的【人】了,各位姐姐都不做人了,醋什麼呢?”
……
這麼說好像也是。
看群裡消停下去,馮念繼續聽姑太太說。
姑太太的話術也談不上高明,剛才為了套近乎說你在宮裡不容易啊,我很心疼,這話也就是狗皇帝沒在,給他聽見就得黑臉。
好不容易這個話題過去了,她又說以色事人不是長久的事,現在你得寵不好生提拔娘家人,以後皇上心意變了,到那時你既沒子嗣又得罪了家裡,將如何在宮中立足呢?
整個群裡,就陳圓圓覺得這話本身還是有一點道理,以色侍人不長久沒毛病,但是渣爹繼母也不見得靠得住。提攜了他們以後真能得到回報嗎?難說。
陳圓圓這麼想是基於自身經曆,其他人就簡單多了。
褒姒:“……”
西施:“……”
東哥:“……”
妲己:“哎喲我這暴脾氣!我真恨不得拿雙臭襪子塞她嘴裡,不會說話就閉嘴,大過年的觸什麼黴頭?”
呂雉:“馮家讓她進宮來打圓場,是認真的嗎?”
姑太太也意識到自己著急了,她修飾了一下,說:“你知道我說話一直都比較直,可我真是為你好,你得寵的時候不覺得,滿心滿眼看到的全是皇上的好,可要是他把寵愛給彆人了,還會這麼憐惜你嗎?你看麗妃蘇妃她們,哪個沒得寵過?如今又是什麼光景?娘娘就聽我一句勸吧,彆太計較以前的事,同娘家好好相處。”
姑太太說這個話,差點把她自己都感動了,可馮念她就隻想笑。
“您非要勸我摒棄這個現在對我好的,去相信一個從沒對我好過的,不覺得很滑稽嗎?我母親在生下我之後不久病故了,父親除了假惺惺的給我取名叫馮念,還做過什麼?你說他是我的靠山,可我覺得姓馮的全是吸血蟲,看你風光得意時恨不得死死扒住給你吸乾了,等沒了價值哪兒涼快你就上哪兒呆著去。就這樣的娘家人,我一點兒都不稀罕。知道姑太太是受人之托來的,你就告訴他,說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誰要折騰就彆怪我心狠,我可不是那種乾打雷不下雨的人。”
“誰都會犯錯,你爹以前受繼室蠱惑虧待了你,現在想起來他也很難過。”
“他難過是應該的,我要是他我也心痛,早知道大女兒能進宮去當娘娘,可不得做好鋪墊,哪敢那麼怠慢?”
“娘娘到底要怎樣才能諒解你父親?”
“沒可能,彆說了。”
馮念準備送客了,姑太太還不肯走,拽住她急聲道:“你父親雖然對不起你,但他是個好官,為朝廷做的都是好事,他不應該被這樣對待。”
“這話不該跟我說,這事兒也不是我管的。”
繼徐氏楊氏之後,馮家姑太太铩羽而歸。
她出了宮門,乘上馬車上馮家回話,見著兄弟馮慶餘就是一陣搖頭歎氣:“難怪你認不出她,她變了太多,太多太多,以前多好的姑娘?懂事並且知進退,還很聽話,沒見跟長輩唱過反調。不像宮裡那個,不記恩隻記仇,她覺得你待她不好,可除了她還有哪個會這樣想?讓她活著長大了就是恩呐。”
巧的是,姑太太在外邊數落馮念的時候,群裡也在數落他們。
這回不止是妲己,就連呂雉都說這種明明是親爹結果比後爹還不如,從來沒關心疼愛過女兒一天的男人,你翻身之後沒主動去找他麻煩他就該偷笑了。
還想吃好處,真不怕撐。
*
剛才過了年,京裡還是很冷很冷的,狗皇帝自然也是天天往長禧宮跑,這天他走到門口就聽見兩個宮人在議論。
他進到房裡,一眼看見閉著眼躺在榻上小憩的美人。
眼神示意跪下請安的打住,自個兒走上前去,蹲在榻前。
這麼看果然也是美的,那暈紅的臉頰,小巧秀氣的鼻尖,殷紅的唇珠,弧線優美的下頷……看她隨著呼吸輕輕的起伏,狗皇帝沒忍住伸出了手,才碰上美人的臉就挨了她一爪子。
她皺了下眉,睜開眼,帶著鼻音抱怨道:“皇上怎麼來了?”
狗皇帝挑眉:“不稀罕朕來啊?”
馮念撐著榻麵坐起來,從搭著的被子裡伸出手,捂上他的手:“妾可沒說。”
“過來的路上聽說你娘家又來了人,來跟你解釋的嗎?”
馮念歪了歪頭,問他:“皇上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說真話。”
“真話就是我爹可能意識到是他看走眼了,可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看走眼這個事,索性不解釋,找人來擺事實講道理說我離不開馮家,還說您遲早會變心,不會一直疼我。”
狗皇帝已經習慣馮念說著說著就忘了卑稱,聽她我我我的竟然非常習慣。
他品了品這話,覺得馮慶餘說的好像也沒毛病,果然還是男人最懂男人。再看看馮念,她滿是不以為然的樣子。狗皇帝真不知道是該得意還是心虛。
“心肝啊,你也是進宮來遇上了朕,要不是這樣,這性子得要吃虧。”
馮念:?
“以前裴澤不是說過傾心於你的話,他就騙了你,絕大多數男人就是這種貨色。他們都是看你長得美,饞你身子,吃過就過了沒想負責。”
“……那皇上呢?皇上就不這樣?”
狗皇帝坐到她旁邊來,挺起胸膛自信地說:“朕當然不像這樣。蘇妃見天瞎折騰辦了那麼多蠢事朕也沒把她打入冷宮,朕啊,對枕邊人最是大方,哪怕以後你年老色衰了朕也不會嫌棄你。像蘇妃那樣,朕前兩天還去看了她的。”
馮念:“?”
呂雉:“???????”
西施:“???”
趙飛燕:“我感覺自己好像瞎了……我聽到了什麼?”
夏姬:“你不是瞎了,你是腦子壞了。”
褒姒:“這狗皇帝是想笑死我好繼承我的群員身份?他哪來自信說這話的?”
妲己:“你問他,問他丁貴人怎麼說?人這還在冷宮待著。”
妲己刷了好幾遍,為滿足她好奇心,馮念幫著問了。
狗皇帝起先茫然得很,想了半天才記起丁貴人是誰:“他又不是朕的枕邊人。你看許貴人,即便她心胸狹隘將心肝你作踐成那樣,朕隻不過降了她位分。還有鬨嬪,兩頭挑事的,朕也就是嚴肅的批評了她再給改了個封號而已。朕還不是多疼她們,對她們都這樣包容,更何況你呢?”
馮念感覺自己好像推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忽然見識到狗皇帝的另一麵。
一樣的問題,換個人保準說心肝呀,你彆聽她瞎說,我疼你一輩子。
狗皇帝說――
放心吧,就算你年老色衰朕也不會咋的你,宮中永遠有你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