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珊從開口的時候就知道江先鋒不會輕易妥協。
這個時候廠子裡的工人基本都是分為八級工的,一級最低,八級最高,一級每個月隻有十八塊錢,而八級工每個月則有一百二十三塊四毛三,而其它的行業,教師,科學家之類的工資就普遍要比這個八級工的工資高,現在還不是66年,形勢沒有那麼嚴峻。
八級工的工資雖然高,但是整個鋼鐵廠將近幾萬人,能拿上這個工資的人幾乎是鳳毛菱角,隻有那麼幾個,少得可憐。
七級工也彆提了,隻有六級工還有那麼幾個,江先鋒就是這其中的六級工,但他也是多年前就從鄉下出來,乾了好多年,才能評上六級工,拿到了八十多的工資,還有其餘的供給。
在這個一個月隻要十塊錢就能過好的六零年,江先鋒的八十塊工資,雖說每天大魚大肉不可能,大環境在那,但供家裡人吃飽還是沒問題的。
所以他才能每個月從寄不少錢回家,可現在秦珊一開口就是四十塊,要真讓秦珊都拿走了,那他們就彆想過上以前的那種日子了。
但秦珊既然開了口,就不會輕易改口,就當補償好了,畢竟原身多年下來,就沒花過他的錢。
“不同意,你有什麼資格不同意,嫁給你這麼多年,我連一分錢都沒捂熱過,還有,你不把錢給我,你留著乾嘛,養那兩個,也要看她們配不配,江狗剩,我說你腦子是被屎給糊上了吧,人家可不姓江。”
秦珊絲毫不顧及他的臉色,對他進行了,全方麵,多方位的打擊。
直把江先鋒的那張豬頭臉變得像青蛙一樣,一鼓一鼓的。
“我的錢,怎麼用是我的事,還用不著你來操心,一半工資絕不可能,你要堅持,那我們就隻能找工會了。”
江先鋒咬牙切齒的說道,索性他還有理智,知道硬剛不行,那就隻能找捷徑了。
秦珊眉眼一凝,看來他還有點腦子,不過在秦珊麵前還是不夠看
。
‘行,你找,你隨便找,我祖上八代都是貧農,可不是那些資本家的後代,總想著不勞而獲,好逸惡勞,瞧瞧,瞧瞧,我們這些農民都吃不起飯了,她們還能穿新衣服,這是資產階級的行為和思想,你不說我還沒想到,你這一提,我尋思著是不是得找工會和廠委來探討資本家是怎麼過日子的。’
秦珊指著那個女人還有她的孩子淡定的說道。
在這個年代什麼最重要,成分成分,除了成分還是成分,成分不好的人寸步難行。
她的話一出,時書記臉色一變,那個年輕的廠長眼裡閃過一道精光,至於在場的其它人交頭結耳,對那兩個人指指點點,更有小孩子,撿起土塊就開始砸她們。
“資本家,砸死你這個資本家的狗崽子”
“你還好意思穿得這麼好,打死你們,”
“趕緊的,把衣服脫下來,你個資本家的狗崽子還好意思穿新衣服,當我們人民群眾都是死的啊。”
泥巴,土塊很快就砸向了那兩個人。現在不像六六年那麼瘋狂,但資本家還是人人得而誅之,沒有人會喜歡,就算是民族資本家都要夾緊尾巴做人,更彆提她們這種家人叛逃的,就算被打死,那也活該。
甚至還有小孩子上前去扒拉那女孩的衣服,剛剛還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女孩,現在卻連還手都不敢,隻能躲躲閃閃,大人們卻還是在這邊談笑風生,沒有人去指責,秦珊心裡一凜,再次慶幸自己成分好。
女人更加的瑟縮,她的女兒已經被一群小孩圍上去撕扯衣服了,江先鋒黑著個臉,時書記拿起拳頭,咳嗽了下,江先鋒立馬看向了他。
“這個小江啊,一點家務事,能不勞動工會就不麻煩了,再說了,人家也沒有工作,幫你養孩子給點錢也是應該的,應該的。”
時書記邊說還邊點頭,他這一表態,事情基本都定下來了,要是江先鋒不想在這裡混下去的話,也可以當沒聽見。
當然,他這個車間主任還是想繼續當下去的,所以現在就是秦珊拿著一張紙在那裡挑挑揀揀。
“為什麼要每個月給一次,一次給一年的不行嗎?”
“家裡沒有那麼多錢。”江先鋒有氣無力的回道
“真沒用,那這個工業券怎麼隻有兩張,你一個月不是有八張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