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土禦門被蘭瑞莎幾人的默契配合,弄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好不尷尬。
但蘭瑞莎才不同情他呢!
且不說他們對鬱衎做的那些事,光是剛才土禦門一上來還在那裝傻就足夠她給他記上大大的一筆。
什麼?
你說這是交涉手段?
她不聽她不聽!就是他的錯!他現在窘迫到死都是活該!
自知理虧的陰陽師不得不好一通賠罪,這才讓Z國四人重新坐了下來。
……
在得知蘭瑞莎他們有辦法對付黑泥之後,土禦門的態度簡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相較於一開始板著臉的冷硬,現在簡直是冰雪消融,春光燦爛。
蘭瑞莎看著他很是自然地跟林鴻雲一來一去地扯皮商議,不得不在心底歎服,這他娘的也是個外交人才啊。
說到外交人才……
蘭瑞莎扭頭看向王知行,後者正一臉乖巧地坐在一邊,挺直脊背,雙手平放在膝蓋上,仿佛真的是被大人帶出來見世麵的好孩子。
——基本上除了剛才那句話以外,王知行就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安靜地坐在一旁傾聽。
蘭瑞莎不由有些遺憾:
這位外交小達人完全沒起到他該起的作用嘛。
察覺到她的目光,王知行扭頭看過來,衝她一笑。
蘭瑞莎不由抽了抽嘴角。
結果她前一秒還在感慨今天小神官乖覺得不正常,下一秒王知行就張嘴說話了:“如果林先生和土禦門先生不嫌棄,我這裡也有一份契約魔法可以再上一層保險。”
這下不僅是蘭瑞莎,屋子裡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來。
眾目睽睽之下,清秀少年靦腆一笑,低頭摸了摸後腦勺:“……或者是我班門弄斧了。”
“不!”林鴻雲立刻笑道,“這樣也好!由第三個人來多加一層保證。土禦門先生,您看呢?”
土禦門還能說什麼。
有求於林鴻雲的他自然說不出一個不字。
儘管他在心裡憤懣,林鴻雲口中的“第三個人”也是他們Z國的人!
見雙方答應,王知行立刻從背後不知道哪裡掏出一張羊皮紙,上麵已經描繪好了一道暗紅色的魔法陣。
“隻要將誓約寫在上麵,並簽上兩個立誓人的名字就可以了。”他興致勃勃地介紹道,“如此一來,無論是誰,一旦違背誓言他的靈魂日日夜夜都會被烈焰焚燒,就連死亡也無法安息。”
林鴻雲&土禦門:“……”
其實他們剛才已經分彆用陰陽術和法術分彆加諸了違約的懲罰,現在再加上王知行的這個,那就意味著違約的人不僅要忍受噬心之痛,隨時隨地的五雷轟頂,還有天天被燒連死後都不被放過……
話說這個懲罰也太重了點?!
隻是自己應下的話,含著淚也要簽。
林鴻雲和土禦門兩人強忍住吐槽的欲望,看似平靜又淡然地寫下自己的名字,隻有微微顫抖的筆尖泄露了他們的真實感情。
蘭瑞莎在一旁看著,有些幸災樂禍:
總算是看見其他人簽訂神官這個惡心的契約魔法了。
就算其中一個是自己人,也阻擋不了蘭瑞莎現在的欣慰。
……
按照誓約上的規定,土禦門要告訴蘭瑞莎他們有關閆清和龍角的下落,並儘其所能地幫助找到閆清以及歸還龍角。
另外如果Z方成功幫忙解決R國國內的魔氣問題,土禦門一方還要給出一個神器作為賠禮。
最後這一點是林鴻雲據理力爭得來的。
巧舌如簧的他硬生生把土禦門一開始的交涉手段說成了……嗯……用他的原話來說就是“傷害了兩國自古以來的友好關係,也傷害了兩國人民的真摯感情”。
說實話,這比土禦門一開始的一問三不知還扯淡,蘭瑞莎麵上把臉定得平平的,肚子裡已經快要笑死了。
土禦門輝彥被噎得臉色發青,心裡大罵林鴻雲的狡詐,可R國的情況實在是危機到一個地步,否則他也不願意引狼入室。
好在,約定中沒提及是哪樣神器。
土禦門琢磨著,到時候直接把熱田神宮那把草雉劍送出去得了,反正真正的草雉劍已經在壇浦合戰中丟失在瀨戶內海,送出去一把假的,倒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不,還是很難接受!
狡猾的Z國人!
隻是一想到現在到處發瘋的妖怪,土禦門輝彥還是深吸一口氣,壓下了羞愧和怒意,開始交代那隻九尾狐妖的下落。
……
正如林鴻雲在飛機上說的那樣,土禦門輝彥一開始聲稱不知道閆清進入R國都是假的。
實際上作為Z國妖管會的一名大妖,還是一隻九尾狐——鑒於另一隻九尾狐玉藻前在R國做出的一係列壯舉,閆清早就在R國陰陽師們的特彆關注名單上。
這次他一踏上R國的土地,就被陰陽師們盯上,第一時間就派出式神盯梢。
前麵幾天還算順利,結果就在兩天前,式神跟蹤閆清到東京的一處地下酒時,突然失去了聯係。
土禦門輝彥的手下去調查,在酒後巷裡發現了式神紙人的碎片,拿回來一番折騰,發現附身在紙人上的靈魂都被撕得粉碎。
無奈隻能再去拜托警視廳調監控,卻發現那處混亂地帶連個監控頭都沒有。
閆清就此失蹤,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
從時間上來說,陰陽師的式神被撕,盯梢目標失蹤和閆清與妖管會失聯的確對的上。
隻是,蘭瑞莎怎麼就不覺得式神被毀是閆清做的呢?
她不相信被跟了那麼長時間,閆清會一無所覺一直到進入那個地下酒才會動手。既然他之前就沒作為,任由陰陽師的式神們監視,那也不會無緣無故突然發難。
要麼是其他人做的,而閆清的失蹤和其有關;要麼是突然發生了什麼變故,讓閆清改變了想法,無論是哪種情況,那個地下酒都很可疑。
蘭瑞莎能想到的事,其他人也能想到。
林鴻雲就問了:“你們就沒查一查那個酒嗎?”
土禦門輝彥微妙地沉默了一秒,才慢吞吞回答:“那是個妖怪酒。”
“……”
因為是妖怪酒,所以陰陽師們就慫了?
土禦門輝彥被四道鄙視的目光看得受不了,不得不爭辯替自己和其他陰陽師爭辯了一句:“在這種敏感的時候,任何對妖怪們的輕舉妄動,都會讓岌岌可危的局勢徹底崩壞。”
原來受黑泥的影響,島國的妖怪變得狂躁無比,不要說攻擊人類,自相殘殺也是常有的事。
而陰陽師的任何一個舉動,都會遭到那群狂暴化妖怪的瘋狂進攻。
為此土禦門輝彥他們在做出任何一個行動之前,都不得不權衡半天,確定行動的結果對得起來自妖怪們的報複才會真正采取。
很顯然,尋找一個異國妖怪的下落不在這一範圍內。
“所以你們就任由一隻大妖在自己國家裡亂跑?”林鴻雲還是難以置信。
土禦門輝彥麵無表情:“和會毀滅整個國家的災難相比?沒錯。”
“好,”林鴻雲隻能接受這個結果——總比毫無線索要好——轉而提起了交易中的下一項,“龍角呢?”
這一次,土禦門輝彥沉默了更長時間。
蘭瑞莎留心數了一下,在院子裡的驚鹿響了有七八聲之後,他才開口:
“龍角確實下落不明。因為它被偷了。”
“偷了???”
淡定如林鴻雲也瞬間提高了音量,眯起眼盯住陰陽師,“土禦門先生不會是在說笑?”
“事到如今,我繼續騙你們也沒有什麼好處,更何況還有那些懲罰的術法在。”土禦門下意識瞥了眼桌麵上那張簽了自己名字的羊皮紙,眼角一抽,繼續說,“那隻龍角原本被我們安置在恐山,用來鎮壓那裡的黃泉之門。但是在半個多月前,被人盜走,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監控錄像損毀,守衛結界被破,預先設置在那裡的式神也全滅,我們到現在也沒發現任何線索。”
這下蘭瑞莎他們知道,為什麼剛才提到歸還龍角時,土禦門輝彥會答應得這麼爽快
——合著他們也不知道龍角到哪兒去了!
林鴻雲咬牙微笑,眼中神色有些陰沉:“土禦門先生倒是打得好算盤。”
他們要拿回龍角,自然就要幫這群陰陽師調查龍角被盜事件。
既然土禦門說龍角被拿去鎮壓黃泉之門,肯定那裡出現了什麼變故,說不定跟魔氣有關。這樣一來,魔氣和龍角失蹤的事牽扯到一起,他們就算不想幫也得幫了。
事已至此,土禦門輝彥已是破罐子破摔,爽快承認:“你們有你們的任務,我們有我們的職責。你們大概不清楚,現在有大量魔氣從黃泉之門裡湧了出來,此前有龍角鎮壓還好,龍角失蹤之後,我們死了幾十個人才重新阻擋魔氣繼續外泄。”
“……”林鴻雲沉著臉,垂眸想了好一會兒,抬眼,“你們用什麼代替了龍角?”
一絲讚歎從土禦門輝彥眼中閃過:“八尺瓊勾玉。”
八尺瓊勾玉,和草雉劍、八咫鏡號稱R國三大神器,也一直是R國皇室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