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勸不好,反而還把人給惹惱了,嚴鬆雨再不多留,轉身就走。
“真怕?”
女聲興致勃勃。
嚴鬆雨心頭頓生不好的預感,回頭解釋:“滿月,我不是害怕,是看出來你此時聽不進勸,所以才離開的。”
柳紜娘頷首:“你不怕啊。那我還是得找你家大爺好好聊聊。”
嚴鬆雨心慌不已:“滿月,得饒人處且饒人……”
柳紜娘滿臉嘲諷:“之前那十幾年,家中年年給你送豐厚的節禮,你可沒想過要饒過我。”
“那不是我要的,是他們主動送的。”嚴鬆雨一臉無奈:“我也勸過,讓他們彆送那麼貴重,禮輕情意重,隻要還在來往就行。”
“可你收的時候也沒手軟啊!原樣退回來,我們還能拿去退,你退了嗎?”柳紜娘上下打量她:“你要是出身好,不知道咱們這些普通百姓之家的疾苦便罷了。你自己也是普通人家的姑娘,應該知道咱們這樣的人家裡,金銀才是最實在的。可你送的那都是些什麼玩意?真拿葛家當正經親戚,真在意你兒子,你也乾不出來那些事。也就葛家瞎了似的看不見,以為你是個不忘本的好人。”
聽著這些話,嚴鬆雨很心虛。
“不是這樣的。”她跺了跺腳:“我跟你說不清楚,家裡還有事,我先走一步。”
話音落下,人已經奔出了門去,幾乎是落荒而逃。
*
柳紜娘閒來無事,便鎖了門去街上閒逛。她手頭還有二兩多銀子,可不能坐吃山空。
這點銀子說少不少,省著點的話,夠母子三人花用一年多。但要說多,做生意不太夠。
柳紜娘不是迂腐的人,特意回了一趟娘家,找到了大嫂陳氏。
陳氏要照顧家裡,平時隻打短工,這兩天家裡有事,才沒有出門。看到她來,笑著道:“一會晚飯在這裡吃,就彆回去做了。”
柳紜娘表明自己的來意:“我想借點銀子做生意。”
“做什麼生意?”陳氏給她倒水:“我跟你大哥成親之後才開始攢銀子,這些年養活孩子花了不少,攏共也才攢四兩多。”她看了一眼正房:“爹娘那裡應該有些。”
“二兩就夠了。”柳紜娘也知道,靠給人做工為生的人攢點銀子不容易,打算還的時候加些利錢。
陳氏沉吟了下:“好。”
竟然沒有多問一句。拿銀子時,卻拿了三兩過來,非要柳紜娘收下。
柳紜娘心頭有些感動:“有你做大嫂,是我的福氣。”
“當年要不是你,你大哥的腿就不行了,我都記著呢。”陳氏拍了拍她的手:“不著急還。安兒議親時,如果不夠,我問爹娘要也是一樣的。”
又囑咐道:“你們母子三人住在外頭,若是遇上了難事,一定要回來說。葛家那邊既然斷了,如非必要,都不要去找他們。”
柳紜娘含笑應下,再次謝過陳氏。
拿著銀子出門後,她一刻也不停歇,找到了中人,租了一間小鋪子。
其實,留著原先葛家的那間鋪子最方便,柳紜娘之所以賣,一來是不想被葛家糾纏,二是想讓母子倆難受。三來,在當下看來,沒有個住處,始終不安穩。她不想讓張家夫妻為女兒擔憂。
因為銀子不多,鋪子又要得大,便又破又舊,屋頂還在漏水,還得先整修一二。柳紜娘等不急,先去繡樓買了一些邊角料回來編頭花,或是剪成大大小小的小布片,繡上簡單的繡花,縫在衣衫上或是帳幔上都可。
做起來不費神,當然了,除了特彆精貴的料子,大半價錢都不貴。由於做工精致,基本她這邊做完,一刻鐘不到就會被人挑走。
半日後,她已經收攏了一大把銅板。生意人消息靈通,很快就有幾間繡樓的管事過來偷瞧。確定手法繁複學不會後,表示要請她去乾活,工錢都開到了一兩銀子。
柳紜娘自然是不肯的:“我不給人做工。不過,若是酬勞能讓我滿意,我可以教你們派來的人。”隻憑著她一雙手,是做不出來多少活的。靠這個養家,怕失手廢了也賺不了多少。
像編花這種東西,一通百通。誰要是學會了,那可就是源源不斷的銀子。幾間繡樓都要學,險些吵起來。最後,眾人約定好一起付酬勞,各家出一個人來學。
柳紜娘要了十兩銀子。
幾家繡樓分攤,一點都不多,當即就答應了下來。
柳紜娘算著時辰回家做了晚飯,姐弟倆回來後,她將今日所做的事說了。葛廣玉表示要回家幫忙。
“不用你,你安心跟著師父學,早出師才好。”
翌日起,柳紜娘一邊帶徒弟,一邊賣小玩意兒。葛家在這裡已經住了幾代人,周圍的人都認識。很快就得知了這個消息。
母子倆這兩天正在搬貨,家裡擠得滿滿當當。又在尋摸新鋪子重新開張,忙得不可開交。聽到這事,老太太先是不信,趕過來後,看到坐在那裡的人,一瞬間都有些不敢認。
確實是張滿月沒錯,可她從頭到腳換了一身新的,連精神氣都和以前大不相同。手頭十指翻飛,格外靈巧。轉瞬間就勾勒出了精巧的花朵。
老太太一步步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