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門口早已等了個大娘,看到她來,笑盈盈道:“妹子這是出門轉悠了?”
這是東家大娘,隻生了一個女兒,但女兒挺孝順,特意選了個有幾兄弟的男人做夫君。出嫁之後分家,每月出銀子孝敬婆婆,然後把她接了過去。
所以,才空下了這個院子租出來。
“我女兒過幾天就要臨盆,那時候我沒空回來。”大娘笑嗬嗬道:“這女人生孩子就猶如過鬼門關,多備點銀子總沒錯。再說,孩子落地也要花銀子。妹子要是方便的話,能把下月的房費給我嗎?”頓了頓,又補充道:“我知道這事太急,有些難為人。這樣吧,我今兒去我妹妹家住一宿,明日來拿。天色不早,我不打擾你了。”
連珠炮似地說了一大堆,嚴鬆雨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已經消失在巷子外。
她拎著幾個紙包立在原地,開始盤算著怎麼跟兒子開口。
人家明日就來拿銀子,她手頭倒是有,但不想花個精光,於是,哪怕天已近黃昏,她還是出門去了葛家。
街上幾乎沒有行人,敲開葛家的門,一家子正在用晚膳,老太太麵色蒼白,似乎沒有胃口。看到她後,皺眉道:“鬆雨,咱們不是外人,有些話我就直說了。天這麼黑,你一個女人就不該上門,這不是把話柄寄到彆人手中麼?對阿根不好,對你也不好!”
劈頭蓋臉一頓嗬斥,嚴鬆雨臉色沉了下來,不接老太太的話,看向兒子:“廣平,你出來,我有些話跟你說。”
葛廣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到底還是放下碗筷,邊上的燕娘見狀,稍微一沉吟,就猜到她是為了房費而來。
外城就是這樣,除非知根知底,否則把房子或是鋪子租出去後,都會提前幾天收租金,就怕房客付不出租金又借口沒找到落腳處死賴著不走,最後自己吃虧。
小夫妻倆的銀子越花越少,燕娘坐不住了,也放下碗筷跟了出來,剛好聽到嚴鬆雨為難道:“你先把下月的幫我付了,回頭我再想轍。”
燕娘:“……”
猜測成真,她心頭沉甸甸的:“娘,你也為我們考慮一下。這房費,你能自己出嗎?”
葛廣平訝然回頭。
燕娘扶著腰,哭著道:“大夫說我吃得不夠……嗚嗚嗚……”
對於葛廣平來說,還是妻兒要緊,當即道:“燕娘,你彆哭啊,稍後我就去買雞回來燉。”
說著,再看向母親的眼神裡就多了幾分決絕:“娘,我拿不出。說難聽點,這麼多年裡。你沒有養活過我一天,甚至給我添了不少麻煩。家裡變成這樣,都是因為你。我沒有對你生怨已經是孝順,之前也幫了你的忙……我儘力了,也無愧於心。你自己想法子吧!”
話落,不看母親的神情,拉著燕娘就要走。
兒子沒有多少積蓄,上一回就挺為難。嚴鬆雨猜到不會太順利,也不意外,一把將人拽住:“我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葛廣平半信半疑。
嚴鬆雨看了一眼院子裡,壓低聲音:“你爹還沒娶,我也未嫁,都說夫妻還是原配好……”
葛廣平腦中一片空白。
燕娘也差不多,她沒想到親婆婆竟然會有這種想法,頓時心亂如麻。雖還沒想明白,但她心裡卻隱隱覺著,讓婆婆回來……不是一件好事。
她不樂意,可身為兒媳,不願意讓爹娘和好就是不孝,她飛快道:“我們沒有異議。”
嚴鬆雨一合掌:“那就好。”她看向葛廣平:“你去試著提一下,看看你爹的態度,他願意自然是好,若是不願,我再想彆的法子說服他。”
回院子時,葛廣平恍恍惚惚,進門時還絆到了門檻險些摔一跤。
老太太不讚同道:“看著點路啊,你在想什麼呢?”
葛廣平抹了一把臉:“爹,反正你都要再娶,不如就娶娘吧。”
葛根還沒說話,老太太已一巴掌拍到了桌上,中氣十足大喝:“她做夢。”
娶不到張滿月,退一步娶姚家姑娘,也比讓嚴鬆雨進門強得多。她看向兒子:“你要還認我這個娘,就不許答應這麼離譜的事。”
葛根沒想娶,見母親激動,怕她再吐血,急忙安撫:“我不娶,我都聽您的,您彆著急呀。”
太過激動,幾人都沒有壓低聲音。趴在門口偷聽的嚴鬆雨聽到裡麵的動靜,一顆心頓時涼了半截。
這麼抵觸,想回來怕是沒那麼容易。
但是,她非回來不可!
就憑她現在的身份和年紀,嫁得最好,也就如葛家一般。嫁到彆人家,還會被人家的子女欺負,嫁回來就沒這個顧慮。葛廣平孝順她,燕娘不聽話,她還能訓斥幾句。
親兒媳,燕娘不敢生氣!
可要是換了彆人家的兒媳,怕是連句重話都不敢說。
又聽到院子裡燕娘的聲音響起:“我也覺得不合適。李家就是覺著爹娘之間暗中往來才……若是又成親,豈不是印證此事為真?李家能放過咱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