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鬆雨不接。
葛根上前,拉著她的手,將銀子放在她掌心:“收好了!千萬彆尋死,你舍得孫子嗎?”
聞言,嚴鬆雨眼睛一亮。
見她對這個感興趣,葛根又說起來葛廣平小時候的趣事。眼看她越來越高興,他才終於放下心來。
等離開時小院子時,天已經黑了。
走在巷子裡,葛根一身輕鬆。卻又覺得不太對勁,都走到街上了,才恍然想起,自己一開始是來找她算賬的。
並且揚言再不娶她。
不過,他很快就不再糾結此事。剛才嚴鬆雨要死要活,可見那個往外傳流言的人不是她……很可能是姚家,畢竟,人家一個姑娘,嫁給他實在委屈。
就是這拒親的手段,忒惡毒了。
*
回到家中,天色已晚,葛廣平夫妻已經睡下了。
老太太還坐在院子裡,看到他進門,問:“如何?”
葛根方才出去,是以為那個傳流言的人是張滿月,想去找她麻煩來著。他沉默了下,道:“張滿月不承認,說她自己都忙不過來,沒空管我的破事。”
老太太一個字都不信:“不是她還有誰?”
葛根再次沉默:“我以為是鬆雨想嫁回來,所以才在外頭敗壞我的名聲,不讓我議親。”
老太太訝然,細一沉吟,還覺得挺有道理:“你去問她了?”
二人要成親,這件事情早晚都要告訴母親。葛根沒有隱瞞,讓他到了嚴鬆雨院子裡後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老太太聽得瞠目結舌,萬萬沒想到,不過半日會發生這麼多的事,皺眉道:“我感覺她真的很可疑,你看,你就去了半天,連婚事都定了。……”
“不會是她。”葛根篤定:“她當時是真的想尋死,脖子上的傷口很深,也哭得傷心。至於定下婚事,純粹是陰差陽錯,也怪我沒有收好柴火,才讓鄰居看待我們二人獨處。”
娶嚴鬆雨過門,什麼忙都幫不上,興許還要被人議論。老太太不甘心:“那也沒必要跟她定親,你以後不再上門就是了。等過了這個風頭,我再幫你尋個好的。鬆雨她除了皮相好看,還有哪裡好?”
葛根人到中年,不想被母親管束。見她不讚同自己做的事,他不太高興,強調道:“娘,我都下了小定了!鬆雨一年尋死幾次,我可背負不起一條人命,這親不能退!”
見母親麵色不好,他也怕把人氣出個好歹,道:“已經定下來的事,您就彆再提了。記得跟媒人那邊說一聲。”
說著,渾身疲憊地進了自己的屋子,連洗漱都沒了精力。
老太太站在院子裡,怎麼都想不通。要是一早就知道是娶嚴鬆雨,她就不花那些銀子收買媒人了。
退銀子是不可能的,她也張不開這口,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
另一邊,柳紜娘已經定下了新院子,這一回定在了靠近內城的那條街。
這裡的院子價錢已經和內城的差不多,整條街都是清幽雅致的小院,周圍的鄰居也和以前大不相同。當然了,價錢也高。
不過,柳紜娘如今不差銀子,買下了宅子,還費心布置了一番。這一日,回到自家院子時天色還早,下馬車就看到周圍的婦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正在低聲議論。
柳紜娘富裕了後,一家人的衣食住行都和以前大不相同,不過,她待人熱忱,有人打招呼她也會含笑說上幾句,不見絲毫自傲之態。
加上她平時出手大方,周圍的大嫂大娘都覺得她平易近人,並沒有因為她富裕了而疏遠。待會看到她,有人打招呼:“張東家,今天回來得這麼早?”
柳紜娘含笑應了,好奇問:“你們在說什麼?”
有大娘揮了揮手:“說那不要臉的男女……你還不知道吧,葛家又定了親了,這回是真的,下了小定的那種。”
柳紜娘訝然:“定了誰?”
她是真覺得有點驚訝,葛根都快做祖父的人,加上葛家本身挑剔,一看就奔著彆人的鋪子而去。但凡是有腦子的姑娘和人家,應該都不會與之結親。
話問出口,她心疼已經在盤算著打聽一下那姑娘的家中,如果是個善良本分的人家,就找那姑娘家中相熟的人去勸上一勸。
能把人勸回來最好,如果勸完了還要嫁,她就沒法子了。
短短一瞬,柳紜娘想了許多,就聽大娘嘲諷道:“夫妻再續前緣,也是一樁佳話呢。”
柳紜娘:“……”
嚴鬆雨這是得逞了?
她含笑讚同。
見她神情不見絲毫晦澀,眾人愈發放鬆。
有大娘興致勃勃:“常人家的夫妻鬨到和離,那是恨不得老死不相往來。他們可倒好,還當親戚走動,這本身就不尋常嘛,大家說是不是?”
這話許多人都挺讚同的。
柳紜娘沒有多留,準備回自己的家。又被人喚住:“張東家,聽說你新買了宅子要搬家了,看好暖房的日子了嗎?到時候,我們這些街坊鄰居也好上門沾沾喜氣……”
人家主動示好,又沒有壞心思,柳紜娘自是不會拒絕。
“等看好了日子,會告訴大家的。”柳紜娘笑容滿麵,囑咐道:“大家記得,彆拿太貴重的禮物。”
住在這幾條街上的人,家中都隻夠溫飽而已。若是因為怕失禮而備厚禮,實在不必。她暗暗打定主意,隻要禮物貴到五錢以上,就原樣退回。
沒拆的東西,還能拿回鋪子裡退。
葛家那邊,婚事定下之後,很快就定了婚期。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嚴鬆雨說了,她那邊一個月後又要交租金。
沒定親之前,她每月花銷多少都與葛家無關,但這定了親,往後就是一家人。這租金無論是誰付,那都是從葛家掏出去。老太太想想就心疼,巴不得即刻就把人接回來。
不過這付出去的租金,一般是討要不回的。於是婚期就定在了月底,把人接過來,剛好還了房子。
對於兩人定親之事,葛廣平除了擔憂李家報複之外,倒沒有多餘的想法。可燕娘就不同了,她很是接受不了。於她來說,葛根就算是去街上隨便拉一個婦人,那都比嚴鬆雨要好。
不說嚴鬆雨乾不乾活,勤不勤快,這親婆婆壓在頭上,她就得好好伺候。比對曾經的張滿月還要尊重,想想就窒息。
“廣平,萬一李家不放過我們怎麼辦?”
葛廣平歎了口氣:“婚事已經定下,現在退親,我娘大概真的活不了了……”
他再不喜母親,也從來沒想讓她死。
看男人這樣,燕娘心裡明白,這門婚事她阻止不了。
一時間,她真的有種回娘家的衝動。
葛家的婚期定在月底,兩人的婚事越傳越廣,不提周圍幾條街的人心裡怎麼想,李大老爺知道後,已經開始懷疑兩人和離就是為了誆李家的銀子。
要不是細查後沒發現嚴鬆雨有貼補葛家的苗頭,他真要去衙門告這二人的欺騙了。不過,這兩人成親,李大老爺的心情也不甚美妙就是。
柳紜娘搬家也是月底,來的客人從普通商戶到富商都有,甚至連知府大人也派人送了禮物湊熱鬨。
她還在街上擺了不收禮的流水席,隻要願意湊熱鬨的人,都可以去吃一頓。
相比於柳紜娘那邊的熱鬨,葛家就冷清得多,許多人都覺得這倆人搞不好這些年來一直沒斷了來往。現如今成親,還要收禮……要麼不去,要麼就全家都去,打算把本錢吃回來。
老太太不喜嚴鬆雨,加上兒子續娶,樣樣都是簡辦,葛根念著家中沒有銀子,對此並無異議。葛廣平除了覺得丟臉之外,也沒甚想法。燕娘就更彆提了,推說喜事人多雜亂,乾脆回來娘家躲著。
嚴鬆雨和葛根再一次三拜九叩成婚,普通人家的新嫁娘得掀蓋頭出來幫著收拾,當看到破敗院子裡零落的幾個客人和桌上簡單的飯菜,她心頭一陣陣發寒。
無論院子還是屋中,都找不到幾樣大紅,這是……壓根就沒把她當成新人。
一時間,她心頭苦澀無比,嫁回來,也不知道對不對。
不過,她又一想,凡事不能隻看眼前。她嫁到彆人家,當日是風光了,可之後呢?
回到葛家,兒子兒媳誰得敬著她,挺好!
這麼安慰著自己,總算壓下了到了眼眶的澀意,就聽到邊上有人道:“誰說燕娘願意?她不願意的,都氣得動了胎氣了……”
嚴鬆雨:“……”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1-09-10 00:07:31~2021-09-10 12:44: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一漾濃鬱 20瓶;莫名其妙、山有木兮 3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