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喜越想越慌。
一路上, 她都挺沉默,心中一直都在琢磨。
或許是昨晚上趴在矮牆上的那個人……那是個女人,這種事情男人不好意思往外說,女人跟女人之間比較有話聊。應該是她跑到婆婆耳邊說了什麼, 所以昨晚上婆婆才會盤問她去村尾的事, 今天也盯得這麼緊。
有時候多說多處, 問得越多,隻會讓自己暴露得更快。
錢小喜不敢再問, 到了鎮上後格外老實, 還主動接過婆婆買的東西拎著, 至於藥……彆說買了,她壓根就沒往那邊看。
這件事情, 還是得趕緊找他商量一下。
柳紜娘走在前麵, 餘光看到身後的錢小喜一臉慎重, 嘴角微勾。
不能當麵對峙, 讓她心中惶惶不得安寧還是能的。
回村的路上,還碰到了村裡的其他人。柳紜娘又感慨了一番讓錢小喜改嫁,結果她卻非要等著汪海的事。
引得不少人誇讚錢小喜忠貞情深, 又誇她勤快善良,還誇她對娘家儘心。
邊上有個婦人挺沉默, 還越走越慢,眼瞅著就要掉隊。有婦人笑道:“秋花,你彆往後退啊。咱們雖是誇小喜, 但也不覺得你改嫁就是錯,不用不好意思。”
秋花的男人當年也被官兵帶走,不同的是,她再次年就忍受不了婆婆的苛待, 回了娘家重新改嫁。
事實上,走了的十多人裡,妻子改嫁的不止秋花一人。不過,沒有孩子還沒改嫁的,隻有錢小喜。
錢小喜聽著眾人的誇讚,心裡虛得很,都笑不出來了。
眾人也沒多想,以為她是矜持,又誇了幾句。
一路煎熬,眼看到了村口,錢小喜腳下加快,推說自己想上茅房,飛快往家跑去。
柳紜娘腳下加快,看到她直接越過自家院子,揚聲喊:“你要去哪兒?”
錢小喜:“……”
糟!
方才她是為了避開眾人的誇讚才往家跑,跑到半路的時候,想到婆婆這兩天盯得緊,她想要和他私底下商量事怕是不容易。想著乾脆直接跑到院子把這消息告訴他……如果婆婆和人寒暄著慢慢往回走,這點事應該不會被發現。
聽到婆婆的喊聲,她一顆心直往下沉,再一次確認,婆婆一定是聽到了外人的閒言碎語,開始懷疑她了。
“呀,我跑過了嗎?”錢小喜一臉驚詫,掉頭就進了自家院子:“憋得太狠,我眼都花了。”
說著話,丟下手裡的東西,人已經進了茅房,好像真的急不可耐。
柳紜娘站在院子裡,道:“午後我們去磨大麥吧。”
總之,把人扣在身邊,不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就對了。
磨大麥得兩個人,一人往磨中添料,另一個人拉磨,少一個人這活都乾不了。
茅房裡的錢小喜聽到這話後,險些拽掉了腰帶。
柳紜娘從屋中出了所有麥子,道:“我們倆抬著過去。”
錢小喜臉色扭曲了一瞬:“以前都是二舅幫忙搬的。”
“他有事。”柳紜娘招呼道:“快點過來抬,咱們自己家的事,能不麻煩彆人就不要麻煩。人情是要還的。”
薑家幫了薑蘆花許多忙。她還能和娘家相處得這麼好,是因為她知情識趣,凡是幫了忙,一定要送東西相謝。
薑家覺得她太客氣,屢屢拒絕,但又拗不過,所以,便愈發上心。
這會兒就是,婆媳倆剛跑了一趟,被村裡的人看見之後。等到二人再抬一袋麥子出門時,薑二舅已經到了:“三妹,你怎麼不說一聲?”
一邊說,已經扛了一袋大踏步出門。
二嫂也過來了,伸手就去接錢小喜那邊:“你燒點茶水,這不用你。”
錢小喜求之不得。
柳紜娘寒暄了幾句,姑嫂倆已經出了院子,她低聲道:“先放下。”
二嫂李氏還以為她累了,道:“你要有事,我給你扛過去。”
柳紜娘一把摁住她的手,貓著腰躲回了自家的籬笆外。李氏先是一愣,也跟著蹲了過來:“三妹,你看什麼?”
“她不老實。”柳紜娘伸手指了指廚房的方向。
李氏沉默了下:“三妹,村裡人以前開小喜的玩笑,你每次都要生氣……有些事,我就不敢跟你說。”
又急忙補充:“我也是道聽途說,捉賊拿贓,捉奸拿雙,我沒親眼所見,才不好告訴你。”
薑蘆花心裡也聽過兒媳和彆人的二三事,不過,在她癱在床上之前,她從來都不信的,甚至還會把嚼舌根的人大罵一頓。
李氏聽到彆人捕風捉影的猜測,沒有把事情錘實之前,不敢告訴她也是有可能的。
柳紜娘微微頷首,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那個孫童生,有人看到他和小喜一前一後走著……關鍵是不止一次。”李氏壓低聲音:“當時我也不信,可我聽了好幾個人都這麼說。你得多留個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