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小喜一個人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彆說商量了,從她受傷後,孫明槐連麵都沒露。就是鄰居來探望,孫母都沒進屋和她說話。
她看得出來,孫母不知道她和孫明槐之間的事,隻把她當做鄰居家的兒媳看待……想到自己付出那麼多,到頭來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麵對,錢小喜眼淚就止不住地流。
從回家後,她枕頭就沒乾過。
這般傷心,自然是瞞不過錢家人的,不過,他們都以為她是因為被休了才傷心。
錢母跨進門來,壓低聲音道:“汪家母子都去賀家幫忙了,應該要晚上才回,你銀子藏在哪兒,細細跟我說了,老三平時像猴兒似的,讓他去找回來。”
說到底,她還是想截留一些銀子。
錢小喜心下一顫,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板著臉道:“娘,你糊塗啊。尋常偷雞摸狗都會被判刑,汪海現在是官員,你去偷他家,更是罪加一等。那就是老壽星上吊——自己找死嘛。你是嫌棄家裡日子太好過?還是想讓那個還沒滿月的娃兒沒爹?”
錢母嚇一跳:“有沒有這麼嚴重哦,我們好歹是親家……”
“已經不是了。”錢小喜有些灰心:“彆想歪門邪道。等三日滿了,我把藏銀的地方告訴他們。”
“既然銀子沒花,你們倆就能再續前緣。”錢母歎口氣:“以後你做了官夫人,可千萬彆忘了你娘。”
錢小喜:“……”
說實話,如果早知道汪海能平安回來,且對她情意不改,她當初就不會……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銀子已經被花得精光,她還不起。
說出的藏銀地方找不出銀子,汪家不會吃了這個啞巴虧,兩家往後還有不少架要吵,她和汪海之間,這輩子都沒可能了。
官夫人倒是有希望,隻是,波折頗多,且有得磨。
錢小喜心中壓著的事情太多,幾乎要把她逼瘋。想了想,她覺得這事自己一個人扛不過去。萬一汪海真的翻臉無情把她告到公堂上,那時候再想補救之法也已晚了。沉吟了下,她低聲道:“娘,你去找孫家大娘過來,就說我有要事與她商量。”
孫母不知道她和孫明槐之間都關係,應該會過來。
錢母皺眉,疑惑地看著女兒:“小喜,你老實跟我說,你跟孫明槐之間是不是有事?”
有夫之婦和他人暗中苟且,哪怕是在親娘麵前,錢小喜也不好承認。她心虛無比:“沒有!我找孫大娘是因為彆的。”
錢母半信半疑:“你沒騙我?”
錢小喜搖頭。
錢母沒有動彈,站在原地思量半晌,道:“這裡關於你和孫家那讀書人的風言風語一直就沒斷過,我都聽到過幾次。這種緊要關頭,你還是彆和孫家人見麵。”又好奇問:“你找孫家到底是何事?要不要緊?”
“很要緊。”錢小喜想也不想就答。
錢母不太願意。
錢小喜催促:“娘,你避著點人。再說,我隻是見孫大娘,他汪海心眼兒再小,也不可能連這都容不下。”
這倒也是。
錢母跑了一趟,找到正在彆人家幫著辦喪事的孫母,把人拽到一邊,說了女兒想見她的事。
孫母沒有從兒子那裡得到確切的消息,但她已經猜到了九成,聽說錢小喜要見自己,又見錢母拉自己到偏僻處才說話,傻子才去!
她不用問,也知道這一去就是無窮無儘的麻煩,當即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我這忙著呢,不去!”
錢母無語。
幫彆人家的忙而已,這院子裡那麼多人,壓根不差她一個。說話又不要多少時間,連這都不成,那些跑回家喂雞喂豬的又怎麼說,誰家沒點私事?
一愣神間,孫母已經跑回去和洗碗都婦人說笑了。
錢母又不能衝上前再去拉人,隻能無奈回了家。
“她不願意來。”
聞言,錢小喜放在被子裡的手握緊,顫聲道:“他不會這麼對我的!”
錢母聽著這話覺得不太對,孫家因有個讀書人的緣故,平時本就高傲些。加上兩家隻是同村而已,不來也挺正常。
錢小喜心緒起伏不定,一把握住母親的手:“你就跟她說,事關孫明槐的名聲和前程,讓她務必來一趟。”
錢母也不傻,聽到這話加上女兒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她心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你和孫明槐到哪步了?”
錢小喜不回答,催促道:“娘,你快去。”
話出口,淚已落下。
事情不太對,錢母心頭不安,再次跑了一趟,一把將看到她往人群裡躲的孫母拽了出來。
孫母愛惜名聲,不敢和她拉扯,饒是如此,也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到了僻靜處,孫母抽回了自己的袖子,不耐煩道:“有事說事,你扯什麼?”
“小喜要見你!”錢母語氣不太好,因為她想到女兒始終不肯說出藏銀子的地方……她根本就不敢深想,怕自己接受不了那樣的結果。
“我這忙著呢,不去。”
孫母還是原話,說完就往院子裡奔,一副落荒而逃的架勢。
錢母伸手去拉,拽了個空,氣道:“小喜說了,你若不去,孫明槐的名聲和和前程都會有影響。”
一句話像是無形的繩子一般拉住了孫母,她恨恨走了回來,氣急敗壞嗬斥:“她想要做甚?我們家可不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