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母不想去。
她心裡也明白,隻憑幾句話,大概糊弄不了薑蘆花。
“彆傻站著,趕緊走啊!”
錢母沉默了下,想叫上兩個兒子一起。結果,一個要陪媳婦回娘家,另一個要幫著還未滿月的兒子換尿布,總之,兩人都沒空。
“都是白眼狼。”
錢母恨恨罵道。
林氏不以為然:“娘,我對您夠好了。白眼狼這話我可不敢認。”
說難聽點,她這些年來從小姑子身上占到的便宜最多就是幾口吃的,可背不起幾十兩的債。有這麼個小姑子連累名聲已經夠慘了,若還要幫著還債,憑什麼?
最後,隻剩下錢家夫妻二人去汪家挖銀子。
錢母眼神滴溜溜的轉,昨晚上她就已經打算好了。如果薑蘆花真的要她去挖……等挖不著,就說是被母子倆挖走了。
她盤算得好,可到了汪家院子裡,她正準備動手時,卻被薑蘆花攔住。
兩家之間鬨得這出事,村裡人都知道。那幾家喪事已經辦完,幾乎所有的人都趕了過來。柳紜娘看著院子外的人,道:“我反正是沒有從家中挖出什麼銀子來,他們說家裡藏得有,我也不好反駁。但是,動手之前,得讓大家夥看一看這塊地方有沒有近期被翻動過的痕跡。”
她看向傻了眼的錢母:“省得你回頭說銀子已經被我們母子倆挖走。”
都是地裡刨食的莊戶人家,這地有沒有被翻過,看一眼就知道。
村裡人是蓋不起青石板的,廚房那兒有一塊,是用來堆柴火的。青石板掀開,看得到濕潤且被壓得光滑一片的土,其上還有好幾條蚯蚓掙紮。
這種情形,至少也是大半年沒有翻動過。
錢母一顆心直直往下沉,還沒開始挖,她已經明白,想要把這件事情糊弄過去沒那麼容易。這銀子……大概真的賴不掉了。
這底下壓根就沒有埋過東西,挖到後來,銀子的的影兒沒見著,倒是看到了不少蚯蚓。錢母不知該怎麼辦,木著臉直往下挖。
剛挖到幾尺深,底下是一大塊石頭,都摸不到邊跡。這種情形,自然是沒法挖了。
“你說這底下有銀子,銀子呢?”柳紜娘不依不饒:“趁著這麼多人在,把剩下的兩個地方也挖了。”
錢父悶著頭乾活,這會兒沉著臉坐在一旁。
錢母振振有詞:“小喜跟我說在這裡,我哪知道地方對不對?”
“好辦啊,把人抬過來。”柳紜娘特意花銀子請了幾個人,不由分說把錢小喜弄了過來。
柳紜娘開門見山:“到底在哪兒,說清楚!”
眾目睽睽中,錢小喜手指顫抖,最後一閉眼:“我忘了。”
“忘了?”柳紜娘冷笑一聲:“這也好辦,我和阿海要搬去他駐守的地方,日後大概也不回來了。這樣吧,你籌六十兩銀子給我,多的就當是你這幾年的工錢,我這院子也白送給你。”
錢母:“……我上哪去找六十兩?”
“那是你的事!”柳紜娘指著小院子:“我的院子雖然破,但二兩銀子還是值的。阿海之前拿回來的東西,加上那個鐲子,大概六十三兩的左右。左右一倒手,可就是足足五兩銀,你可千萬彆再說我不照顧小喜。”
花六十兩這個破小院,就算拿得出銀子,錢母你不乾這麼蠢的事,當即道:“我家不缺院子,不買!”
柳紜娘衝她一笑,大喝:“不買就挖!”
這麼多人盯著,一言不合就要報官。無奈之下,錢家夫妻倆隻能繼續挖。
從早上挖到了中午,坑刨了兩三個,隻挖出來幾塊碎瓷片,剩下的就是土和蟲。
“還不出銀子,還找著借口把我院子刨成這樣。”柳紜娘冷笑著道:“阿海,你騎馬快,先去縣城告個狀。至於這裡……”她沉吟了下:“你們要是不想罪加一等,就給我恢複原樣。”
阿海今日一直挺沉默,聽到母親的吩咐後,抬步去牽馬。
錢小喜剛才就暗戳戳找他求情,此時見他真要出門,嚇得魂飛魄散,哭著道:“阿海,你真要這麼絕情嗎?”
“錢小喜,是你對不起我!”汪海翻身上馬,眾人還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消失在了村口。
錢家人麵如土色。
錢母恨恨丟了手裡的鋤頭:“小喜,你自己弄出來的事,不要牽連我跟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