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母跌坐在地上,邊捶地邊大罵。
這種事情,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若不是錢母盯得緊,錢小喜連親娘都不想告訴。這屋中是隻有母女倆,可院子裡還有不少人。
就拿林氏來說,她是錢家人,可她也是林家的姑娘,很可能把這些事往外說,錢小喜輕聲喝道:“娘,你彆嚎了成麼?”
“老娘要是早知道你這麼蠢,當初就該把你溺死在桶裡,省得把你養大了氣我。”錢母知道這事丟人,下意識放低了聲音,語氣卻重:“那孫明槐除了讀幾天書,到底還有哪點好?肩部能扛手不能提,那就是個廢物……”
聽到母親這樣說心上人,錢小喜一臉不滿:“他若是得中舉人,可就是朝廷官員了。這村裡能有幾個?”
錢母恨鐵不成鋼:“那得多少年之後?你用豬腦子想一想,人家是娶了妻的人,就算他過得好,跟你又有何關係?”
錢小喜為此沒少黯然神傷,此時又聽母親直白地提及此事,她失落道:“隻怪我們相遇太晚。怪我膽子太小……”
錢母忍無可忍,打斷她道:“你還膽子太小?”
身為有夫之婦,暗地裡和有婦之夫來往,這整個縣城裡也找不出幾個來。膽子再大一點,怕是要把天捅破了去。
話出口後,錢母忽然覺得不對:“你該不會是成親之前就對他……”這樣,才能解釋她膽子太小的話。
錢小喜垂下眼眸:“現在還說這些做甚?”
竟然是默認了。
錢母啞口無言。
到了此刻,她心中已經明白,兩人結緣並不是因為汪海送來的信。而是因為有了那信,錢小喜才找到了借口去尋孫明槐。
彆的不說,杳無音訊一年多的人送回了信,她得到消息的一瞬間,最該告訴的人是汪海的親娘薑蘆花才對。結果呢,她私自去找了孫明槐!
再著急,也不至於急到這份上。
錢母坐在地上,眼神呆滯,腦中一片空白。
屋中一片沉默,錢小喜也沒說話。
過了半晌,錢母忍不住問:“如果他裝死,始終不來找你怎麼辦?”
“他不會的。”錢小喜心頭有了這種預感,但她又想起二人之間的甜蜜,認為他不是那種人:“這些日子沒出現,是因為他不方便來探望。本來村裡就風言風語,他要是來了,我們之間豈不是更說不清楚?”
錢母看著這樣的女兒,覺得失望無比。
“小喜,我是真沒看出來,你竟如此……蠢笨。”
錢小喜滿臉不以為然:“你不懂我們二人之間的感情。”
錢母:“……”
身為局外人,她反正是沒看出來孫明槐對女兒有什麼情意,反而是女兒失身又失財。
吵也吵了,鬨也鬨了,她懶得與女兒爭辯,緩緩起身出門:“那咱們就看看他對你的感情到底有多深。”
大門關上,屋中昏暗下來,也遮住了錢小喜不安的神情。
*
除了賀家之外,其餘幾家大放悲聲。
所以早就知道家裡人或許已經不在,可真正聽到這個消息,還是難以接受。
孫母再回去幫忙時,早沒了方才的歡喜,她心裡有事,邊上幾人說笑她也聽不進去。
“嫂子,你怎麼都不說話?”
孫母一臉尷尬,怕被人看出來,隨口道:“明槐可能還沒用飯,我得回去瞧瞧。你們先乾著,我一會就來。”
“那你趕緊去。”有婦人笑吟吟催促:“明槐以後可是要做大官的人,不能餓著。”
孫母勉強笑了笑,幾乎是落荒而逃。
賀家上下都很歡喜,柳紜娘想到正在辦喪事的幾家,很快找了借口離開。
她是汪海親娘,這種時候太高興了不好。
走在村裡的小道上,她心裡盤算著搬走的事,抬眼就看到了匆匆趕路的孫母。
“呦,秀才他娘,怎麼這麼急?”
孫母沒發現她,聽到聲音後嚇一大跳。抬眼看到人,頓時心虛無比:“阿海娘,你這是從哪來?”
“從賀家過來。”柳紜娘隨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