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母剛得知自家簽了大筆銀子,這會兒看到了債主,忍不住就想知道汪家的想法,她笑著問:“聽說錢小喜偷拿了你家不少銀子?”
“是啊,日防夜防,家賊難防。”柳紜娘嘖嘖搖頭:“錢家人特彆難纏,我看在她的份上都能退則退。結果,養出了這麼個白眼狼來,也不知道她把銀子花去了哪兒……總之,那是我兒拿命換來的銀子,無論如何也得還。”
孫母心神俱顫,匆匆告辭離開。
一進家門,她立刻奔到了兒子的書房:“明槐,你拿錢小喜的銀子了。”
孫明槐這兩日看似平靜,其實也在為這事擔憂。聽到母親的話,他手一顫,掌中的書頓時落了地。他撣了撣衣衫,彎腰撿起書細心地整理:“娘,這話從何說起?”
兒子沒否認,其實就是承認了這事。
孫母心下焦灼:“錢小喜叫了我過去,說汪家要銀子這事,讓你給個章程。她那意思,好像還不起這銀子。”
孫明槐垂下眼眸,事實上,他壓根就沒想還。從一開始,他就不認為在戰場上的汪海能活著回來。
退一步說,就算他回來了,家裡的薑蘆花就可以生病……生病就是個無底洞,多少銀子都填不滿。如此,這事也能糊弄過去。
結果,處處不順。
事情弄到如今,怕是不好善了。
他冷淡道:“我沒有拿她的銀子,讓她自己看著辦。”
孫母見兒子不慌不忙,心下漸漸冷靜,一想又覺得不對,“村裡有些你們倆之間的傳言,小喜她娘來找我時,我就不樂意去,可她說要是我不去,會影響你的名聲和前程。”她一臉嚴肅:“明槐,我是你娘。你老實跟我說,到底拿了小喜多少銀子?你們倆之間有沒有那些事?”
她語氣嚴厲,勢必要問個清楚。
孫明槐看出來了她的決心,坦然道:“拿得挺多,咱家還不起。”
孫母:“……”
她跺了跺腳,急得團團轉:“我就知道你不太對。”看到兒子滿屋子的書,她焦灼道:“你說說你,自家什麼情形不知道麼,為何要買這麼多的書?”
孫明槐垂下眼眸:“娘,兒子一定會得中。”
孫母氣急:“錢小喜拿不出銀子,汪家會把她告上公堂。到時候牽扯出你來,你還怎麼得中?”她惱恨道:“怕是之前的童生都要被收回!”
孫明槐閉了閉眼,他心裡明白,母親不是無的放矢,她口中的情形很可能發生。
見兒子不說話,孫母急問:“現在怎麼辦?”
“容我想一想。”孫明槐摩挲著手中的書:“稍後你燉一隻雞給小喜送去,先把人安撫住。就說……如果她真的被告上公堂,日後我會想法子救她。我的夫人,一定是她。”
孫母頓住腳步,半信半疑:“她能信麼?”
“應該會信。”孫明槐囑咐:“你彆跟她凶,態度溫和一點。”
話音未落,他眼睛看向了窗外。
那裡,高氏不知道已站了多久。
孫母嚇一跳,伸手拍了拍胸口:“嚇死人了。你鬼鬼祟祟站在那裡做甚?”
高氏未語淚先流:“娘,我進門這幾年來,處處以您和明槐為先,結果你們竟然說等明槐高中之後換彆人做妻,沒你們這麼欺負人的。”
她哭得泣不成聲,孫明槐隻覺得頭疼:“收聲!”
高氏不再哭,抽噎得厲害。
看她上氣不接下氣,孫明槐緩和了麵色,走到窗邊幫她擦了眼淚:“你的付出我都記著,不會虧待了你的。我那是敷衍她,你也不想一想,都入了牢的人,怎麼可能能做官夫人。”
高氏羞澀地接過帕子,睨他一眼:“娘還在呢。”
*
轉眼到了三日之期,柳紜娘直接去了錢家,敲開了門:“銀子呢?”
此時的錢母早已知道女兒口中的藏銀之處壓根不存在,卻不得不裝作成竹在胸,道:“銀子在汪家院子裡,小喜當初怕丟了,分三處把銀子埋了。廚房門口的那塊石板下,她屋中的床底下,還有茅房的牆裡,你自己去找吧。”
語罷,轉身就想溜。
柳紜娘一把將人拽住:“我要的是銀子,你隨便幾句話就想搪塞我,以為我是傻子?”
她冷笑道:“帶著你兩個兒子去幫我挖,拿不到銀子,咱們就去公堂上分辨!”
錢母不停地掙紮,想要扯回自己的衣衫:“將軍了不起啊,將軍就能欺負人嗎?我都告訴你地方了,你還想怎樣?”
柳紜娘鬆開了手,沉聲道:“說什麼都沒用,今兒你非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