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施臨剛中毒,身上本就難受,倒不覺得有多痛。方才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簪子尖的顏色不太對,眼神狠狠瞪著柳紜娘。
柳紜娘一手掐他脖頸,另一隻手收回簪子重新插到發間,然後蓋住了他的眼睛:“齊世子,你搞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再這麼看我,我可就……”
話未說完,她手上格外用力。
齊施臨眼前陣陣發黑,聽得到母親盛怒的聲音就在院子裡,卻無計可施,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被掐死時,脖頸上纖細的手終於拿開。
胸腔堵得難受,他大口大口喘息,一片疼痛裡,他恍然想起麵前女子每天都在喝“補藥”,一日三餐,加上熏香裡都有藥物,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力氣。
他麵色驚疑不定,緩過勁後剛想開口。就將麵前女子在自己脖頸間某處一按,他就隻能張嘴,再也發不了聲了。
柳紜娘靠近他耳邊,壓低聲音道:“真的是瞌睡來了送枕頭,我還想著怎麼對付你呢,就有人幫我的忙了。說起來,這點心是賢王妃送的,你這也算是死在心愛的人手中,該覺得圓滿才對。”
齊施臨瞪著她。
柳紜娘收回手,又拔下了頭上的簪子:“你說,我要是把這玩意兒往你胸口一紮……”
齊施臨眼中一怒,垂下眼眸。
“終於學乖了。”柳紜娘摁住了他啞穴,周太醫若是過來,興許能看出來。所以,在那之前,她得讓齊施臨徹底說不了話。
她起身打開門,院子裡已經血流遍地,血腥味撲鼻。
“何事?”國公夫人眼睛通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傷心的。
柳紜娘做出一副怯懦模樣,低聲道:“母親,施臨對我那麼好。我無以為報,往後我想親自幫他熬藥,成麼?”
國公夫人和齊施臨想法差不多,魅姬一身榮辱全是從齊施臨身上而來,如果說這個世上除了她這母親之外還有人不希望齊施臨死的話,非魅姬莫屬。
下人可能會被收買,魅姬絕對不會。
“好!”國公夫人稍微一沉吟,便答應了下來,又囑咐道:“你要格外儘心,不許任何人碰到藥罐。”
“母親放心,我一定儘力。”柳紜娘擦了擦眼角:“夫君若出了事,我怎麼辦……”
說到後來隻剩下泣音,已然哽咽不能言語。
一牆之隔的齊施臨聽到這番話,心頭格外焦急。可他出不了聲,隻能砰砰捶床。
他自以為用了很大的力氣,實則不然,柳紜娘繞過屏風,搖搖手指:“你要老實哦。”
齊施臨:“……”
他討厭極了這種小命被彆人捏在手中的感覺。
柳紜娘側頭看他:“你難不難受?”
齊施臨恨恨偏開了頭。
柳紜娘又好奇問:“你是不是想告狀?”
齊施臨自然是要告狀的,等母親問完了外頭的下人,肯定會來見自己。還有父親,因為公務繁忙,這時候還沒趕回來。等他回家,一定會過來探望自己。
柳紜娘笑了:“實不相瞞,剛才紮傷你的那根簪子上帶著些你曾經給我配的藥,那可是好東西。我每天隻喝那麼一點就渾身乏力,如今全用到了你身上……安心睡吧!”
果然,齊施臨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稍晚一些的時候,丫鬟送來了藥罐和藥爐。
柳紜娘不太會醫術,隻會辨認一些對身子不好的藥,但這足夠了。因為她發現,大概是為了給齊施臨解毒的緣故,一副藥裡帶了不少毒物。正好方便了她。
當日,國公夫妻進門探望,齊施臨正沉沉睡著。
國公爺歎息一聲:“最近施臨挺忙,應該是累著了。”
國公夫人眼圈通紅,她倒真心希望兒子是累著了才昏睡不醒。
但二人都明白,常人哪怕再困,也不至於這麼大的動靜還不醒,很明顯,這是因為那毒物的緣故。
想到此,國公爺麵色難看:“你審了半日,有沒有查出到底是誰下的毒?”
說起正事,國公夫人忍住了淚:“府內所有的大小廚房我都讓人搜過了,雖有些不好的東西,但都不會要人性命。施臨吐血之前吃的點心是從王府而來,這毒物八成是李秋荷帶來的。”
牽扯上了王府,國公爺麵色格外慎重。
國公夫人恨恨道:“長相美貌的女子都是災星,一開始我就不願意讓李秋荷入門,施臨他……像是鬼迷了心竅似的……”
說到後來,語氣裡帶上了哭音,悲憤道:“這世上女子千千萬,他那麼情深做甚?”
如果不是念著賢王妃,哪裡會有這場災禍?
柳紜娘站在一旁,心頭默默讚同,若齊施臨不是那般執著,魅姬也不會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