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琳琅頗有幾分急智, 電光火石之間,她冷了臉:“海棠,你說有急事, 我才過來的。這就是你說的急事?什麼臟的臭的都往往跟前引, 我看錯你了!”
海棠冤死了好麼!
這人明明就是衝她來的, 自己隻是受了無妄之災。
“這位公子說要找你問一下潘子峰受傷的緣由。”海棠看在姐妹情分上主動幫忙,結果李琳琅上來就想撇清, 她便也惱了:“我不帶他來,他就要我的命。隻能實話實說,你自己跟她解釋吧!”
李琳琅垂下眼眸, 再抬起頭來時,滿眼誠懇:“這位公子, 我不知道她為何要對你說這些話。潘子峰是我夫君, 我是絕對不會傷害他的, 這人挑撥我們夫妻感情,明顯沒安好心……公子,你是潘家的顧舊麼?為何沒有上門?剛好最近我公公婆婆都在家中,不如上門一敘?”
“少東拉西扯。”柳紜娘敲了敲桌子:“海棠, 把你剛才對我說的話再說一遍,傷害潘子峰的那些事都是怎麼做的, 又是誰讓你做的!”
海棠有些遲疑。
李琳琅心下一跳, 惡狠狠瞪著海棠:“公子有所不知, 這位是我表妹,跟我年紀相仿。從小流落青樓, 乾的就是哄人的勾當,她的話不能信。”
話裡話外,毫不掩飾對海棠的鄙薄。
“至於我夫君受傷的事, 純粹是遇上了歹人。我一個有孕的婦人,哪裡能算計百裡之外的事?再說,我們是夫妻,一榮俱榮,我腹中還有他的孩子,巴不得他千好萬好,又怎麼會傷害他?”李琳琅凶巴巴道:“我夫君就在樓下,若是你們膽敢欺辱於我,他絕不會放過你們。”
柳紜娘似笑非笑:“我不是潘家親戚,隻是聽說了一些傳言,好奇而已。話說你也是好笑得很,看中了潘元武,人家不肯要你,你就嫁給他兒子看潘元武和他夫人濃情蜜意,你怕不是有病!”
心底的秘密猝不及防之下被人擺到了陽光下,李琳琅尖叫道:“你胡說。”
潘子峰滿頭霧水地被請上了樓,非說有個要緊的人等著他。他滿心戒備,進屋後發現裡麵空無一人。正想離開,就聽到了隔壁傳來了妻子的聲音。
潘子峰還沒懂事,就已經從周圍人的玩笑中知道了父親在外頭的那些破事,也陰差陽錯的看到過母親的眼淚。那時候他就暗暗發誓,如果自己成了親,定然一心一意對待妻子,絕不讓她傷心。
因此,哪怕成親後三人聚少離多,潘子峰在妻子身上也用了十三萬分的心思。方才夫妻倆一路過來,他明顯感覺得到妻子的急切。
兩人是夫妻,出了事本就該告訴他。可妻子就像是鋸了嘴的葫蘆……說實話,他有些傷心。又有些心疼妻子暗地裡背負的事。所以,饒是知道偷聽不對,他也沒有立刻離開。
聽到來人質問妻子請人傷害自己,潘子峰是不信的。見妻子越來越激動,他怕傷著她腹中胎兒,正想出門幫腔,就聽到了這番話。
什麼叫心悅潘元武,求而不得後退而求其次選了他兒子,隻為了陪在情郎身邊?
尤其是妻子的反駁,那語氣明顯不太對。不像是驚怒,倒像是心虛之下的否認。潘子峰準備開門的手頓住。
微啞的年輕男聲不疾不徐:“救命之恩,以身相許嘛。早在潘元武救下你時,你就……”
海棠在一開始的驚愕過後,再看向表姐的眼中就多了幾分鄙視。她以為表姐不想嫁給潘子峰,所以才做這些事。沒想到,她竟然是奔著守寡去的。
還真是,比她們這些青樓女子還不講究。做出這樣的事,憑什麼鄙視她?
李琳琅伸手捂住耳朵,大吼:“我沒有!”
“不是聲音大,就真的沒發生過。”柳紜娘上下打量她:“潘子峰欠了你的麼,你要這麼對人家?”
李琳琅聽著麵前男子篤定的語氣,很明顯是知道內情的,否認也沒有用。邊上海棠的眼神……實在是不好看,刺得李琳琅悲憤不已:“他爹欠了我的,父債子還,有何不對?”
一句話吼出,她已經滿臉是淚。
三人不知道的是,隔壁屋中準備開門的男子麵色瞬間慘白,緩緩滑坐在地上。
柳紜娘不用看也知道,潘子峰聽到這番話後一定會大受打擊。可這事瞞不了一輩子,李琳琅早晚都會再對他動手,反正都要痛,還不如早些知道真相,好過被人傻子似的蒙在鼓裡。
“潘元武救了你的命,還救錯了?”柳紜娘滿臉嘲諷:“你禍害人家兒子,這是報恩呢,還是報仇?若是讓他知道你做的事,怕是要後悔救你一場!”
李琳琅默默流淚,她知道自己太過衝動,無論麵前的人怎麼說,自己都不該承認。
可有些事情壓在心頭太久,急需一個發泄口。否則,她真的會瘋的。
她嫁入潘家已經一年多,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麵前這門親戚。這人應該真的隻是好奇真相而已。
李琳琅擦了一把臉上的淚,否認道:“我不明白你的話。反正,我沒有傷人,也嫁給了潘子峰還為他生兒育女,我沒有錯。你若非要挑撥我們夫妻感情,那是你不安好心。”
“我是可憐潘子峰,怕是死了都不知道仇人是誰。”柳紜娘上下打量她:“我這個人呢,最好抱打不平,就憑你做的這些事,不配做潘家婦。給你十日,離開潘家。否則,我就告訴他們真相,讓他們攆你走。”
李琳琅臉上血色褪儘,往後退了一步:“你……”
“害人之心不可有。”柳紜娘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一展折扇,風度翩翩地跨出了門:“我說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