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許是這話有了點用,李琳琅去而複返,漲紅著眼瞪著他,她本來也沒想現在就走。
方才潘元武真覺得她要丟下自己,現在人回來了,他頗不自在:“琳琅,你彆生氣。”
李琳琅眼淚落了下來,又擦了擦:“這次去哪兒,我好找馬車。”
言下之意,還要陪著他一起找落腳地。
潘元武感動無比:“琳琅,所有人都覺得我不應該對你那麼好,可現在我落難,留在我身邊的隻有你,我果然是對的。”
李琳琅唇角微翹:“都說好人有好報,我的良心也不允許我現在離開你。”
潘元武滿心感動,沒發現以前動不動攙扶自己的女子現在隻是動動嘴,隻讓車夫幫著扶人。她自己則有意無意地占著手。
兩人奔波了半日,直到天黑,還是沒有找到人願意收留。此時的李琳琅麵色格外慎重。
她是真沒想到潘元武以前說自己人緣多好的話都是吹牛。心下格外懊惱,早知如此,午後就該離開的。
“咱們找個客棧吧。”潘元武捏著最後的那點銅板:“先把今夜熬過去,明日再說。”
兩人不願多出銀子,最後隻住在了客棧的柴房,彆說熱水,連燭火都沒。一片黑暗裡,兩人看著門縫間透出的光。不知道過了多久,李琳琅出聲問:“之前你說,可以幫我找門合適的親事……”她聲音低低,情緒低落:“如果我嫁了人,也就有了家,應該能收留你一段。”
說到後來,已然泣不成聲。
潘元武感受到了她的不舍,苦笑道:“琳琅,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我讓你嫁人,是想讓你下半生有依靠,而不是想從中得到好處。你彆想太多,我總會找到法子的。實在不行,我就去找子海,這輩子我生養了兩個兒子,他們總不可能讓親生父親露宿街頭。”
李琳琅:“……”你還是利用我吧!
她留下來,就是想借他的手為自己找一門合適的親事。畢竟,他做了把頭多年,平時又老說外頭友人很多……她是真心覺得,與其自己去外頭撲騰,不如讓他幫忙說親。
正因為如此,她才沒有立刻離開。
現在想起嫁人,她已經不再抵觸。曾經對這個男人的執著和感情,不知道何時已經煙消雲散。會留下,並不是因為舍不得他,而是想為自己找個合適的夫婿。
她在利用潘元武!
但是,李琳琅並不覺得自己有錯。這個男人騙了她那麼久,她不恨他,已經是看在自己曾經付出的一片真心。
兩人低聲說話,各有心思。
外麵亮著的燭火越來越少,也是這個時候,有人敲響了客棧後院的小門。
守夜的婆子迎出去,低聲和門口的人說了幾句話。回來後去廚房打了兩碗熱湯,將後門那個人給的藥包打開,藥粉儘數倒入兩個湯碗。揉了揉臉頰,麵色自然地端著托盤去了柴房。
柴房中的兩人在天黑時隨便對付了幾口,此時餓得肚子咕咕直叫,看到婆子端著托盤進來,二人眼睛一亮。
婆子歎口氣:“這是廚房熬的湯,剛才管事讓我倒掉,我想了想,給你們送了兩碗過來。記著,千萬彆說我送過東西。”
她一副好心幫助二人的模樣,兩人餓得慌,心頭又藏著事,都沒起疑心,連聲道謝。
熱湯下肚,整個人都暖和了不少。再躺下時,都有了幾分困意。
李琳琅昏昏欲睡時,突然覺得腹中一陣絞痛,她起身打開門就往茅房跑。蹲了一刻鐘,腿都麻了才勉強起身。剛出茅房不久,又跑了一趟。
也是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婆子的話:管事讓倒掉,我想著你們沒吃飯,悄悄盛了兩碗。
這樣的小客棧裡,管事讓倒掉的玩意,能有什麼好東西?
但凡能賣錢,都絕不可能倒掉!
她連跑了三趟,腿軟得站不住。心頭後悔得無以複加。
李琳琅往茅房跑時,雖說軟手軟腳,但到底還走得動。潘元武就……他發覺肚子痛就知道不好,偏偏身邊沒個男人扶。他說是隻斷了一條腿,勉強可以跳著去,可受傷的那條腿也不能顛啊!
萬一顛著,那可就廢了!
不過,肚子裡翻江倒海,眼看就要丟醜,想到這屋子裡還住著李琳琅,他也顧不得了,總不能拉□□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