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匠深受重傷時,身為兒子的趙冬青不想浪費銀子給他治,如今輪到自己,他才明白被人放棄的憤怒。
他狠狠瞪著麵前的女人,突然道:“你是出嫁……女……我死了……之後……家裡的……東西……歸夏青……”
最後一個字落下,趙冬青累得氣喘籲籲,也成功看到了趙秋喜臉上的不甘和憤怒。於是,他愈發高興,看向邊上都鄰居:“大娘,我……就這……一個心願……”
當下人眼中,女兒嫁出去那就是彆人家的人,除非全家人都不在了隻剩下一個女兒,否則,是輪不到出嫁女回來瓜分田地的。因此,大娘隨口就答應了下來。
趙秋喜:“……”
她轉身就走!
“方才我為了你跟你姐夫爭執,結果你竟這樣對我。從今往後,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說走就走,著實讓人意外。
趙冬青也不挽留,說了幾句話後,太過疲累,他睡了過去。他中毒已有好幾天,楊娘子自己都承認,這些天一直在暗暗給他下藥。哪怕請來了大夫,趙冬青也已經沒救了。
不過,喝了對症的藥後,他好轉了許多,至少,不會說幾句話就喘不過來氣。翌日,他托人來找了母子三人,說有要事托付。
夏青不想去管,前來請人的大娘苦口婆心:“冬青眼瞅著就要不成了,你若是不回。他姐姐倒是巴不得,等冬青不在,你們祖母還是要指著你,家裡的東西本就該屬於你的,憑什麼要便宜了彆人?”
她看向柳紜娘,正色道:“趙家欠了你娘的,你收這些東西,本就應當應分。”
夏青心情複雜,還是去見了趙冬青。
趙冬青看到隻有他一個人來,心裡有些失望:“娘呢?”
夏青不耐:“你找的是我,有話就說!”
“我要你幫我報仇!”趙冬青深呼吸幾口氣:“一定是姚雪玉那個女人害我!”
夏青沒想要家裡的東西,忙著做生意呢,聽到這話,頓時皺眉:“我沒空。那女人已經消失在鎮上,天下這麼大,我上哪去幫你找人?”
趙冬青一把抓住他的手:“報官!”
“那就更不可能了。”夏青掰開他的手指:“苦主要應付衙門的盤問,還得隨傳隨到,我要養母親和奶,還得給妹妹準備嫁妝,哪裡有空?”
按理說,趙家得他們兄弟倆,家裡的田地該均分,也該一起奉養長輩。可到現在,田地是分了,可奉養長輩的隻剩下夏青一人,甚至連趙冬青都變成了他的責任。
如果是感情好的兄弟,不該計較這些,幫著趙冬青討公道之事該義不容辭。可趙冬青與他之間,真沒到那份上。
再者說,與姚雪玉勾搭的吳老爺可是和知縣大人有親,很可能根本就告不動。萬一被清算,他怎麼辦?
他倒不是怕事,隻是覺得為了一個趙冬青搭上自己一家人不值得。夏青覺得,自己漸漸變得冷血起來。反正,讓他為了趙冬青打亂自己的生活,他不願意!
趙冬青說不了太多的話,聽到夏青這麼說,心裡很是失望。他想了想:“她肯定知道,你問一問!”
夏青頷首:“我可以幫你問,但你一直把人這麼扣著說不過去,或者,你可以拿銀子請人幫你報官!”
趙冬青聽著,也覺得有道理。於是,送走了夏青之後,他找來了村裡去過城裡的年輕人,付了他銀子後,請他去了城裡。
問話的事,夏青問了半晌,楊娘子都不承認,隻說是自己被欺辱了才想著下毒報複。
回到鎮上,已經是深夜。柳紜娘等在院子裡,見夏青垂頭喪氣,忍不住問:“怎麼了?”
夏青把兄弟倆見麵的事原原本本說完,末了道:“那個楊娘子,死活都不鬆口。我覺得,哪怕送到縣城裡,大概也不會扯到姚雪玉身上。”
柳紜娘若有所思:“我去問問。”
翌日早上,柳紜娘開了鋪子之後,抽空回了村裡。去報官的年輕人比較謹慎,這邊楊娘子不鬆口,趙冬青口中姚雪玉害她的事就隻是他的猜測。衙門不一定會接這個案子,他打算先去一趟,如果衙門要管,再讓他們來接人。
柳紜娘到趙家的時候,趙冬青又請了一個人來照顧自己,這一回請的是個男人。現如今孫二翠母子三人也算名人,村裡人看到後都客客氣氣的。包括趙冬青請來的那個人,見到柳紜娘,還笑著寒暄了幾句。
推開柴房的門,楊娘子看了過來。
“到底有沒有人指使你?”
楊娘子搖頭:“沒有!”她歎口氣:“我有點後悔,不該對人下毒手,事到如今,我是真的希望有人指使我。那樣,我就隻是從犯,真到了公堂上,罪名也不重。”
柳紜娘眯起眼:“你覺得衙門不會接這個案子?”
楊娘子垂下眼眸:“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能猜得到大人的想法?”
“姚雪玉和趙冬青之間有恩怨,鬨到公堂上,大人肯定會懷疑她。至於你……如果你說實話,還能從輕發落。若是死咬著不鬆口,大概隻能給趙冬清償命。”柳紜娘想了想:“你一開始沒打算搭上自己吧?”
這語氣篤定得很,楊娘子莫名覺得,孫二翠似乎篤定她和姚雪玉有往來。
楊娘子閉上了眼。
柳紜娘悠閒道:“說起來那天我去鎮上,剛好看到你敲開了一戶人家的門,你們倆之間什麼關係?”
聽到這句,楊娘子霍然睜眼,又很快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