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頸一痛,胡水清大驚失色,卻說不出話,甚至連呼吸都困難起來,她伸手去扒拉脖子上的大手。不知何時眼淚已經落了滿臉,黑暗中,她看不清麵前男人的臉色。
漸漸的,她整個人都恍惚起來。
陳康平狠狠掐著麵前的女人,見她掙紮的力度越來越小。他咬了咬牙,恨恨鬆開了手。
胡水清重新摔回了床上,不停地嗆咳。急忙伸手去拉麵前男人的袖子:“夫……夫君……你怎麼了……”
陳康平冷眼看著她,眼神裡滿是戾氣,狠狠一巴掌甩了過去。
胡水清剛死裡逃生,隻覺渾身乏力,根本就避不開。疼痛傳來,她還感覺到了滿嘴的血腥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不停地往後退。挪到了角落瑟瑟發抖。
一片安靜裡,陳康平冷冷看著她,半晌後點亮了屋中的燭火。
昏黃的燭火中,胡水清隻看到麵前男人渾身冷冽,她好容易才緩過氣,顫聲問:“夫君,你……”
“當年我守的那間庫房,是你找人放的火?”
陳康平語氣篤定。
待自己向來溫柔的男人突然變了臉,胡水清早有猜測,她先是詫異,隨即號啕大哭:“你聽誰說的?燕長琴她故意挑撥我們之間的感情,夫君,你當真是……”
陳康平漠然看著她,淡聲打斷她:“是當年的管事跟我說的。”
“不可能!”胡水清想也不想就道。當年管事是收了她的好處,這種事,除非管事瘋了。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往外說。
胡水清話出口,察覺到自己太過激動,又道:“他汙蔑我!”
陳康平上前掐住她的下巴,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她:“老子喝了半晚上的酒,就是為了把那個混賬灌醉。胡水清,你對我的深情厚意,老子承受不起!被你這種女人看上,老子簡直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話說完,他狠狠一扔。
愣是將人給拽到了角落,胡水清額頭還撞上了床柱子,痛得她慘呼一聲。
方才陳康平是踹門進來的,這麼大的動靜,院子裡伺候的下人早就發現了不對。他們不敢進來阻止,又怕鬨出人命,急忙跑到前院喊醒了老兩口。
陳母自然是睡不住了的,急忙忙披著衣衫就過來了。
柳紜娘覺淺,聽到有淩亂的腳步聲從院子外麵路過,又沒見有人示警,猜到是老兩口往這邊過來了。這大半夜的,老兩口一般不會出院子,肯定是出了事。
她也披衣起身,動作飛快地趕到時,剛好看到臉頰腫得不成人樣的胡水清,帶著唇邊的血跡撲到老太太跟前求饒。
“娘,夫君他要殺了我……您快勸勸他……”
陳康平自小就是個調皮孩子,陳母一直不讚同兒子對人動手。就怕他收不住力道把人給打殘打死,看到胡水清這樣淒慘,頓時皺起眉來:“早就跟你說過,不要在外喝太多的酒,真喝醉了回來睡覺也行,千萬彆撒酒瘋。你這是在做甚?要是我不來,你是不是想把水清打死?”
被母親嗬斥,陳康平倒也不生氣,喝醉酒的人都口渴,他頹然坐在榻上,自己倒了一杯茶。
柳紜娘攏住披風進門:“娘,這事我興許知道一點。”
陳母半信半疑。
在胡水清仿若要殺人一般的目光中,柳紜娘不疾不徐道:“昨天胡水清說,我當年能做典妻為家裡立功,是她送給我的功勞。我猜,當年庫房著火的事興許與她有關。目的嘛,就是為了讓我騰地。”
她側頭看向喝茶的陳康平:“看你氣成這樣,應該是被我猜對了。是不是?”
陳康平冷哼一聲:“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竟然沒否認。
胡水清閉了閉眼,不敢再看婆婆的臉色。
陳母一愣,隨即猛敲拐杖:“荒唐,荒唐!”她怒瞪著胡水清:“真是這樣嗎?”
胡水清不知該如何回答。
隨口一句謊言,可能要無數個謊來圓。現如今陳康平已經從管事那裡知道了真相……在胡水清看來,應該不存在故意詐她的可能。這些年,陳康平待她溫柔細致,怕她手頭不寬裕,還故意把鋪子給胡水林看著,其實是私底下補貼她。
這麼貼心的人,突然要殺人,除了知道真相,胡水清想不出其他的解釋。
既然他心知肚明,那她再矢口否認。隻會把他越推越遠。尤其,燕長琴就站在邊上,且絕對不會放過她。
胡水清隻沉吟了幾息,乾脆跪在了陳母麵前,涕淚橫流道:“娘,當年的事……我確實有錯,但這事不是我主使……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如有半句虛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